在江南的古鎮裏走過,滿目都是灰瓦白牆,木軒石板。賞景最好的去處,據說就是麵前的這座水上軒。
姑蘇的閣樓,懸水而居。沒有題名的橫匾,隻在簷角垂一舊色的木牌,用小篆簡單地寫了“茶鋪”二字權作交代。樓梯是外置的,由於經年,扶欄與踏板都已磨擦的不見了木紋;踏之,依稀是步了一段陳事。
拾梯而進,廳堂的最深處有約五尺見方的一塊台子,暗紅色的垂幕和地板與散落的十張古檀仙桌自成天地。白發白須、青衫青褲的老者端坐堂央,一枚短笛靈舞於指。未聞名曲,卻是不盡清音。
煮一壺明前雨的芙蓉於夕陽裏品茗,將凡心一點一點地潤入古曲。窗外素色染景,一條未名的河輕輕柔柔地濕了一鎮空巷。所有的弄堂盡頭就隻能是橋,或長或短、或彎或直;默默地將兩岸銜作一處。烏篷船無聲地來了又去,搖曳的姿態象極了江南閨秀。很難不去猜想搖擼人衰笠下的臉是怎樣一副逍遙的笑顏。豔陽淡去,薄霧襲來;分不清楚是鎮建在了水中,還是水困在了鎮裏。天然渾成,渾成一體,是怎麽也斷不了的牽絆。
月攀小軒,方覺曲散與茶涼。風吹無聲,簾動無聲……天地間安如空境。中梁高懸的青燈蕭索地閃著微光,那燃燒分明是逾了千年的期待。驚堂一木,兵戈戰馬自說書人口中浩蕩奔來。一切都是幻覺,一切也都真實地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