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風水的行業——破 續19
(2007-05-24 16:52:52)
下一個
嗬嗬嗬,這篇寫得太長了,俺懶得再像上篇一樣分成AB部分啦,大夥就湊合著看吧.
下溝村派去請破師的人走後當天夜裏,羅虎嶺那邊下來的土匪就進村了。土匪們順著是順著大溝來的,一共來了四百多人,但是隻有一百多人二更天的時候摸進了下溝村,另外的三百來人都到大溝西邊的野地裏埋伏著。原來羅虎嶺上的土匪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小小的下溝村,他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是上溝村的大財主蔡文堂。土匪們在羅虎嶺鄰近的鄉村都布有眼線,山下有什麽動靜都瞞不過他們,那天蔡文堂帶著五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家丁大張旗鼓地到下溝村去幫著打大四腳蛇,這事當天晚上就有人偷著把這事告訴了山上的土匪們。
羅虎嶺上的土匪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一是鄰近的小舊州鎮還有其它的幾個鎮都辦上了民團,民團人數不少而且槍都很足,差不多能做到人手一條槍,子彈也夠用,而且大多都經過訓練。而土匪們武器裝備就差遠了,隻有不到一半人有槍,剩下的隻能是使大刀片子,打起仗來時一窩蜂往上衝,打得順了還好說,打得不順那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當頭的怎麽個呼喊都收不住隊伍。土匪們本來大部分都是好事的,作惡的,遊手好閑的莊稼戶子弟出身,哪有誰家的好子女會去當土匪,當過土匪的名聲會臭三代哩,就這些人土頭土腦的又沒有經過訓練有些連槍都不會放,根本不可能是鎮上民團的對手。不敢上鎮裏做大事,他們隻能是找些鄰近村落裏的土財主們下手,可是自打上溝村蔡文堂在家辦團練後,幾乎所有村裏有點勢力的財主們都在學著買槍練家丁,因為護的是自家的庭院,所以一個個都舍得下血本,有些村莊裏家丁們的裝備甚至比鎮裏團丁們的裝備都好,再加上一半村裏都有個幾百號青壯年人幫忙,這幾百個土匪來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所以這兩年來土匪們隻能是在山下附近幹些劫道,綁架的小買賣,日子長了幾百口人的吃吃喝喝都開始有了困難。
其實蔡文堂家業土匪們早就眼紅上了,可蔡文堂家光武裝的家丁就有不下三百人,而且都是些蔡文堂專門從省裏請來的軍官練過的,再加上村裏還有一兩百青壯年人幫忙,所以蔡文堂家這塊肥肉,土匪們根本吃不下。可蔡文堂帶人帶槍去幫下溝村打大四腳蛇這事卻讓土匪們動上了心思,硬著打蔡文堂家幾百號人根本不可能打得下,可是如果來個聲東擊西,明著打下溝村殺人放火,從大四腳蛇這事就能看出來下溝村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全村都找不出幾條槍,這事好辦,就像是遭了大四腳蛇的災一樣,上溝村也一定會抽個兩百來人帶槍來幫下溝村的忙,無論怎麽樣下溝村遭了難,上溝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一旦上溝村抽出了兩百來人,那村裏剩下的那點人土匪們就不放在眼裏了,到那時候埋伏在大溝西邊野地裏的三百多土匪就勢衝進上溝村裏,先把村裏值錢的物件都掃一遍,最後再綁上蔡文堂還有其它幾個開當鋪的富戶戶主,等幾天再收贖金。土匪們想得這個計劃算是天衣無縫了。
來襲下溝村的這部分土匪,趁著夜色偷偷摸進了村,一進村就打上火把,先挑孫敬宗這樣的幾個大戶人家下手,先把門撞開,然後進屋不由分說,見人就殺,然後就是翻箱倒櫃找值錢東西帶上,然後就放火燒房屋。二更天下溝村人猶在夢中,一聽見村裏有響動,有些人鞋都沒穿好就往家門外跑,土匪們早就封鎖好村口的幾條小路,一有人來就放槍。搶完孫敬宗等幾個大戶,土匪們開始挨家挨戶搜東西殺人,一開始土匪們還用槍來殺人,到後來人實在太多了,為了省子彈,幹脆就拿著大刀片子,不管男女老少見人就砍。一般來說土匪們是要的是錢不是人命,所以搶別的地方都是搶完東西就走,除非有抵抗否則不會多傷人命,可這一次土匪們目的就是要驚動上溝村那邊,所以事情辦得越慘烈,動靜越大更好。就這樣,下溝村一下子成了人間地獄,村裏到處是火光,到處是被砍得支離破碎的屍體,絕望的慘號響徹下溝村的上空。土匪們看時機到了,就放出幾個女人到上溝村那邊報信。
幾個被放出來的女人連滾帶爬的終於跑到了上溝村蔡文堂家。蔡文堂一看幾個下溝村的女人,一個個被嚇得早沒了人樣就知道下溝村的慘狀了。其實也不用她們來報信,蔡文堂就已經把整件事估摸了個透。下溝村那邊的槍聲早就驚醒了蔡文堂,他馬上帶上十幾個武裝的家丁到村頭一看,下溝村那邊早成了火海,淒厲的慘叫聲被西風吹到上溝村這邊來,大夥聽得格外清楚,蔡文堂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他心裏明白肯定是下溝村人遭了匪災了,土匪們在下溝村肯定是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隻是他想不通,土匪們圖的是財不是人命,而且夜裏辦這種勾當當然是越謹慎越不動聲色更好,可是這個場麵看起來土匪倒像是故意向他蔡文堂示威似的。
等看完下溝村那邊的情況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蔡文堂發現自家的家丁們都已經全副武裝好了,連村裏的青壯年們也都來了,有的手裏拿著鋤頭,有的拿著斧子,有個幹脆拿著菜刀,原來下溝村的慘況上溝村其他人都覺察到了。蔡文堂馬上找來幾個帶頭的人做一塊商量要不要馬上去救下溝村,絕大多數人都主張分一半人去救下溝村,大夥心裏都清楚,下溝村不比上溝村,上溝村是有人有槍,可下溝村整個村都找不出一條槍,而且前些日子連出怪事死了好幾個後生,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這樣,上溝村再不去救,恐怕等到天亮,下溝村一個活口都剩不下。蔡文堂自己卻是拿不定主意,眼下看上去土匪們十有八九玩得就是聲東擊西的把戲,自己帶人去救下溝村憑自己手頭的人和槍救下下溝村肯定沒問題,可真要抽人去下溝村了,剩下的人保自己上溝村的老窩又怕保不住。下溝村孫敬宗自己雖然恨他,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到底舊日的情份還在,自己也真不希望他家破人亡,況且上溝村下溝村本來就是一個村,上溝村到現在還有很多戶人家跟下溝村人家有很親的親戚關係,真要見死不救也說不過去。蔡文堂權衡來權衡去,最後還是覺得保住自己最重要,他要管家帶著家丁們還有村裏的青壯年分頭在路口守護好,防止土匪們衝進來,另外找幾個人去鎮裏給民團報信,要他們盡快趕來,至於下溝村的事隻好等民團他們來了再說,無論怎麽樣保住上溝村最要緊。上溝村人在大事上一向是隻聽蔡文堂的,蔡文堂說不救下溝村,大夥雖然覺得心裏不大落忍,但是也隻能照著做,這畢竟是個穩妥謹慎的辦法哩。蔡文堂拿定了主意,所以幾個來報信的下溝村女人怎麽求怎麽哭訴他就是不為所動,一直到天亮也沒派人去救下溝村。
上溝村離鎮上不遠,沿著西邊的大路走一會就能到鎮裏,蔡文堂派去給鎮上民團報信的人很快就跑到了民團那裏。民團的頭子一聽說羅虎嶺的土匪下來,心裏倒怕了三分,原來民團的實力遠勝過土匪他們,可有一點民團的人比不得土匪,那就是土匪打起仗來打急眼了有的是人不怕死,而民團的人不同,為了那點團費把命賠上誰都覺得不值當,所以土匪怕民團,民團也怕土匪。民團頭子不想去跟土匪們幹仗,心裏對蔡文堂更有幾分不滿意,本來他蔡文堂有兵有槍,比民團還人強馬壯,跟下溝村也就是一溝之隔,他不去救反倒來拉民團下水,怎麽想怎麽不痛快。可他也不願意得罪蔡文堂,隻是先把報信的人打發回上溝村,叫他帶個口信回給蔡文堂,就說民團集結好了就去救下溝村。報信的人一走,民團頭子知道土匪一般都是夜裏行事白天就回羅虎嶺藏著,所以他幹脆就回被窩接著睡,等天亮的時候約摸著土匪撤回羅虎嶺了再帶人去下溝村。
土匪們一直等到天亮也沒看見上溝村那邊有大股人馬出動,才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本來整個計劃完美無缺,唯一誰也沒想到的就是,蔡文堂名聲那麽大的財主心竟然會那麽硬,眼看著下溝村被蹂躪也見死不救,不過話說回來,起碼這回出動也不算空手而歸,下溝村雖然遠遠比不得上溝村富裕,可搜了一個晚上也搜出了不少好東西,拿回去也可以讓土匪們過個好年了。土匪們跟民團也算是老對手了,都是知根知底,看著天快亮了,就知道民團肯定要來了,無論怎麽樣這一趟想動蔡文堂家肯定是沒戲了,所以給下溝村那邊一發信號,土匪們就一塊沿著來時的原路退回羅虎嶺了。
一整夜蔡文堂都在等著民團來支援,可一直等到天亮,才看見民團頭子晃裏晃蕩帶著幾百號團丁幾百條槍從大路那邊來了。民團沒有直接過去下溝村那邊,而是先來蔡文堂家耽擱了一陣,說是討口水喝,蔡文堂知道他們是怕土匪還沒走,所以找個借口再多拖點時間再去,說是討口水其實民團頭子話裏話外的意思蔡文堂心裏明白,無非就是說民團出動一次不容易要蔡文堂掏幾個辛苦錢。等土匪跑了才來,一仗沒打就要辛苦錢,蔡文堂看見這些既膽小又貪婪的團丁們,心裏就像吃了個蒼蠅一樣惡心到反胃。蔡文堂不願跟他們計較,就叫管家準備了一點錢發給了民團,民團才算肯動身了。蔡文堂帶著自己十幾個家丁帶路,民團的人在後麵想跟,沒一會的功夫就來到了下溝村。
到了下溝村,民團有幾個團丁一看到村裏的慘狀,“哇”一聲就吐了出來。村裏的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隻有少數幾條屍體看上去是槍打的,絕大多數都是用刀剁的,有些是身首異處,有些幹脆就被剁了個稀巴爛,團丁們收屍的時候怎麽拚都拚不完整,有那麽幾大塊不知道被土匪們扔到了哪裏找都找不回來。幾家富戶大戶房子都被燒了不說,家裏老老小小連仆人帶丫環都被拉到院子裏砍做一團,算是徹底絕了戶。孫敬宗死得尤其慘,他被土匪們拉到院牆邊上用大刀從脖子根一直劈下,活生生被劈成了兩半,肚裏那點心肝脾肺全散在地上,他獨生兒子死得更是嚇人,身上一層皮都被土匪們活生生剝了下來,蔡文堂跟孫敬宗交往過多年,知道他的為人,本來孫敬宗家已經敗下來了,家裏值錢的物件都變賣了不少,剩下的興許被孫敬宗藏得隱秘,土匪們搜不出來,孫敬宗到底算是下溝村的大戶,土匪們不甘心就拿他獨生兒子來剝皮威逼他交出來出來,孫敬宗是個倔強的讀書人就是寧願全家死光光也不願意拿錢獻賊,就這樣土匪殘殺了他們父子兩個,跟其他的大戶一樣,孫敬宗家的仆人和丫環都被拉到院子裏被砍做一堆,但是清點人數時獨獨少了他五歲的孫子孫邦三和他娘家姓梁的兒媳婦。
整個村莊一隻找到村尾,蔡文堂他們才找到了三十多個幸存者,原來他們是住在村尾的幾戶人,夜裏一聽見前村那邊又是哭嚎又是放槍的聲音就知道事情不妙,這幾戶人趁著土匪還沒殺到的時候就全家離了屋子躲進村尾的大樹林裏,一個個都爬上樹,所以土匪們搜來搜去竟然沒搜到他們,算是逃過了一劫。最後蔡文堂和團丁們清點了一下人數,除過村口有個叫孫家財的木匠全家去他老婆娘家吃喜酒徹夜未歸還有村裏派去請破師的一個人避了這場大難外,五百來口人的下溝村竟然一夜之間,就剩下這麽三十幾個人,房屋被燒了一多半,還有幾個人包括孫敬宗的兒媳婦還有他孫子在內失蹤了,蔡文堂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這幾個被砍碎了,大夥找不齊屍體,還是這幾個人被土匪綁架走了要贖金,或者幹脆就是像孫家財一家一樣昨天夜裏根本不在村裏。蔡文堂看見下溝村的慘狀,心下有些後悔作夜裏沒有派人來救下溝村,尤其是覺得對不住昔日的好友孫敬宗,他細細盤問了一下幾個幸存者,總算問出了,孫敬宗兒媳婦和孫子的下落,原來那天早上,孫敬宗的孫子孫邦三發燒,孫敬宗一早就叫兒媳婦送到鎮裏的大夫那裏看,大夫抓了一副退燒藥,當時就在藥鋪煎了給孫邦三服下,到了傍晚燒是退了,可夜風大,兒媳婦怕回去的路上兒子再著涼,所以幹脆就在鎮上客棧裏要個房子住一個晚上再回去,她怕家裏丈夫公公不放心,就在鎮上找個下溝村人帶話回家去,孫敬宗聽說孫子退了燒也就安心不去鎮裏了,隻是叫了一個丫環去服侍兒媳婦和孫子。就這樣孫敬宗家總算是沒有絕了戶。蔡文堂心下有些愧疚,想想昔日兩個人的交往,再想想後來自己請陳善子來改下溝村的風水這事確實是缺德,打官司幾年反目成仇又把孫敬宗家拖垮了,如今孫敬宗家家破人亡了,無論怎麽說自己還是對不住孫敬宗的地方多,他有個心願就是找到孫敬宗的後人好好照顧,多少也能安安自己的良心,百年之後去見孫敬宗多少也有個交代。
下溝村一共就剩下幾戶人三四十口人,這一切的後事就得由上溝村蔡文堂主持著辦。蔡文堂心懷愧疚,也舍得花錢,所以所有人的後事都辦得風風光光的。可是蔡文堂一連等到孫敬宗一家老老小小的頭七也沒看見他的兒媳婦帶著孫子從鎮上回來,托人去鎮上找竟然也沒找到人,去客棧問了問才知道,原來那天一早孫敬宗的兒媳婦就知道家裏出的事了,之後的她還在客棧住了三天,期間她出去過幾次,沒人知道她去哪裏,三天之後她就遣散了服侍身邊的兩個丫環,然後就結算過店錢就帶著兒子走了,再往後她是回娘家還是去奔孫敬宗的親戚就沒人知道了。蔡文堂後來曾經托人去她娘家打聽過,也沒有她的消息,她根本就沒回娘家,孫敬宗有些親戚可都是在下溝村裏都死絕了,她也不可能去投奔孫敬宗家的親戚,她一個孤身女人家,帶著一個五歲的孩子飄泊在江湖上,誰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蔡文堂找不到孫敬宗的兒媳婦還有他的孫子,想幫孫敬宗照顧他的後人的心願就沒辦法達成了,後來日子久了這事蔡文堂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這場滅頂之災並沒有讓下溝村一下子就荒掉,再往後的四年時間裏剩下的幾戶人還住在下溝村裏。可是下溝村卻傳出了鬧鬼的傳言,剩下的幾戶人家幾乎都說自己有見鬼的經曆,有人是夜裏起來如廁,月色好的時候,經常能看見村裏到處都有人走來走去的,仔細認了認這些人竟然都是幾年前下溝村遭匪災時死掉的那些人,有些人把頭揣在懷裏拿著走,有些人分成了好幾塊,兩隻腳帶著腰眼以下的部位到處亂走,而兩隻手一邊抓著心肝脾肺等等雜碎,另一隻手抓著腦袋,兩隻手連著前胸在身體下半部的空中飄來飄去。最可怕的是有人說經常看見死去的孫敬宗在他家院牆附近找東西,有人說他是在找收屍人沒收完的自己肚裏的雜碎,也有人說他是給兒子找回被活活剝下的那層皮。總之慢慢的下溝村一到了夜裏總是一片寂靜,沒有人敢在夜裏出來了,甚至家家都備上了夜壺,如廁都在自家屋裏,再後來的兩年間一家一家都搬離了下溝村。
最後一家搬離下溝村的就是因為全家去娘家喝喜酒而逃過土匪屠村大劫的木匠孫家財一家。孫家財這個人十分倔強,認死理,別人都說下溝村鬧鬼,可他從來沒見過鬼,所以無論別人怎麽說他都不信,後來他專門跑到縣裏去讓人家算命,算命的說他命硬,陽氣壯一般情況下他這種人是看不到鬼的。他不信邪,甚至夏天裏天氣好的時候,看著月色好,幹脆就在自家門外紮上吊床睡在外麵,專門找鬼來看。說來也怪,他們家就是沒出過什麽怪事,他從來也沒看見人家說的那些鬼鬼怪怪,再後來他也不再信人家說下溝村鬧鬼的話,也懶得到外麵睡找鬼了。
一直到四年後的一個清明節前幾天,孫家財突然覺得自家有些不對勁。孫家財有個習慣就是,做事喜歡講個條理,不說幹活,就是收拾家裏都要收拾個整整齊齊的,掃把,鍋碗瓢盆,甚至耳勺都要放到固定的地方,有條理的人不怎麽會丟東西,所以幾十年來孫家財家連個碗都沒丟過。因為孫家財是個木匠,木匠的活計就是有時候多,有時候少,有時候整整兩個月下來都要趕活趕到三更半夜,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無事可做。這一年清明節一段時間裏,找孫家財的主顧多,活計經常做不完,都要幹到四更天才睡下,可無論多晚睡,孫家財家專門有一個木工房,他每天睡前都要把用的工具細細地擦一邊然後放到木工房裏固定的地方去。可是一連幾天早上,孫家財卻發現了一件件怪事,就是起床後發現夜裏放的工具根本就不在自己放的地方,大多時候都是順便扔在地上,而且都很髒,上麵還有很多木屑,細細一看不像是自己做活計用的木材的木屑,地上還有很多的黑乎乎的爛泥點,孫家財仔細檢查過自己的鞋底,也沒有發現沾上這種爛泥,沒法解釋這東西怎麽來的。孫家財懷疑是有人動過自己的工具,可下溝村人早在兩年前就搬光了,根本沒有人會來自己家搗蛋。不是外人就肯定是自家人,孫家財家隻有老婆加兩個兒子四口人,老婆是絕對不會幹這種無聊事的,一塊過了幾十年了自己老婆的脾性他是了解的,平日裏他做木匠活她看都不過來看一下,小兒子才幾個月大更不可能,隻有可能是十二歲的大兒子幹的,這小子從小就調皮,平時就愛賴在木工房裏擺弄他那些工具,每次都要用棍子打才肯走。孫家財把大兒子找來打了一頓,他大兒子也硬氣,屁股上挨了幾棍子紅通通的就是不承認是自己在夜裏玩了爸爸的工具。
這天夜裏孫家財把活計幹得差不多一看已經二更天了,就像往常一樣收拾好工具擦好放好在木工房裏然後回房去睡。可這一睡卻怎麽也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想著幾天來早上發現的怪事,自家的兒子自家了解,打了一頓大兒子,大兒子也沒承認是他動了工具,看上去大兒子也不像在撒謊。反正睡也睡不著,孫家財想幹脆就起來躲到木工房的小窗子邊偷著看看怎麽回事。孫家財家除過木工房,就兩個房子,都是很老的舊房子所以僥幸幾年前沒有被土匪們燒掉,兩間房子一間正房一件偏房,他和老婆照顧老二就睡大點的正房,老大睡小房。孫家財看見身邊的老婆睡得正香,生怕吵醒她,就輕手輕腳爬了起來。他先摸去偏房老大那個屋子,這天夜裏正好月色好,不用掌燈也能把好幾丈外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孫家財看見老大正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他把被子踢到一邊,還一邊打著呼嚕一邊還留口水,孫家財給孩子蓋好被子就走出了偏房。孫家財按原先的想法站到了木工房的小窗戶邊上,才想起來自己每天做完事情走的時候總是帶上木工房的門,門關上自然房裏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孫家財剛想直接繞到門那邊去把門開了看看有什麽異樣,就聽見門“唧”一聲被推開了,有個東西走進來了,聲音不大可是把孫家財嚇了一大跳。
接著月光孫家財把這個東西看著清清楚楚的,原來進來這個東西竟然是個人的骨頭架子,可這個骨頭架子並不完整,它缺了一個頭顱,這個活動的骨頭架子很髒,按說無論人生前膚色如何,可死後的骨架一律都該是白色的,可這個骨頭架子看上去是黑黑的,一邊走還一邊晃動著掉下什麽東西,等它走近了,孫家財才看清楚原來骨頭架子上的黑黑的東西全都是爛泥,掉在地上就成了一點點的黑色爛泥點,正是每天孫家財早上都能在木工房找到的那種爛泥點。這個骨頭架子右邊的手骨上還拿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孫家財仔細一看,這是塊木頭,這塊木頭已經差不多被刻成了一個人頭的形狀。骨頭架子在木工房轉了一圈,好像沒發現孫家財。孫家財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不久前他還專門去找鬼來看呢,如今看到貨真價實的鬼,卻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感覺心噗嗵噗嗵亂跳,就快要蹦出嘴了似的。骨頭架子轉完了木工房一圈,就徑直朝著孫家財放置工具的那個地方去了,它把工具全都拿了出來扔在地上,最後挑了一個小錘子一個木工琢子,一手拿著小錘子一手拿著木工琢子雕那個人頭。它曲下骨頭就像人一樣坐在了孫家財幹活時坐的那個凳子上。孫家財是個木匠,雕東西也不外行,他看得出來就這個人頭這個骨頭架子肯定雕了好幾天了,其實就是說這個骨頭架子已經好幾天天天來自家木工房來雕人頭了,自己算是錯怪了自己的大兒子。孫家財看見,骨頭架子手藝不錯,一個時辰下來竟然把人頭差不多雕成了,看上去栩栩如生的,可孫家財看上去這個人頭像很眼熟。
孫家財在木工房外的小窗子前也站了一個時辰腿都站得酥軟了,可還是動都不敢動一下。這個時候自家的公雞突然打鳴了。那個骨頭架子一聽見公雞打鳴了,馬上就把工具扔了,兩隻手把刻的那個人頭安在了頸骨上,說來也怪,這人頭安在頸骨上竟然像活了一樣,孫家財清楚地看見那兩顆雕的眼睛竟然眨了眨眼。安好人頭後,骨頭架子就出了木工房的門往大門走。自家大門是開著的,孫家財看見骨頭架子出了家門,孫家財看見這個怪東西已經一個時辰了,害怕減了幾分,一咬牙幹脆跟著骨頭架子也出自家門。孫家財隻顧跟著骨頭架子也不認路,也不知道到走了多久突然眼前的骨頭架子不見了。孫家財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跟著骨頭架子竟然來了,四年前蔡文堂叫人埋下溝村遇難者屍體的墳堆裏來了,這下子孫家財才著了慌,連滾帶爬才回了自己家。回到家他才想起來這個人頭像極了四年前鬧土匪時被砍掉頭顱的鄰居孫耀武,孫耀武也是個木匠,聽說當年收殮他的屍身時,收屍人隻找到了穿著他平時穿的衣服的一具無頭屍,怎麽找都找不到他的頭,有人想是土匪們拿去別的地方扔了,無奈之下隻好就這麽埋了他。
下溝村鬧鬼的事情是真的,孫家財這下子算是確信無疑了。下溝村這個地方往後肯定不能住人了,孫家財當天就決定搬家,他先雇來一輛騾套車,先把叫媳婦把家裏值錢的金銀細軟等等都帶上,騾車上再放些鍋碗瓢盆等等一切急用的物事先拉到鎮裏先租間房子住下。然後在接著的兩天裏白天再用騾車一天運一點家裏的粗重家具木料等等。當然他沒忘了去找鎮上有名的陰陽先生錢陰陽討個辟邪的符紙帶在身上。他把自家在下溝村遇到的事情一說,錢陰陽倒有個說法,原來清明節對鬼來說是個大節日,在那天裏人們燒送的金銀紙錢,香火蠟燭等等東西他們就在這一天享用,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東西是最合他們胃口的,就跟我們過年吃宴席吃最好的東西一樣。可是並不是所有的鬼都能享受這麽好的宴席,無頭鬼就不享受不成,因為無頭就無嘴,無嘴就沒辦法吃東西。錢陰陽懷疑孫家財看見的骨頭架子就是因為孫耀武死後化的鬼魂驅動的,孫耀武的化的鬼不願錯過清明節這個大宴席,就偷拿孫家財的工具給自己雕個頭顱好湊個數,這個鬼說起來沒吃沒喝,算是個可憐鬼,它也沒有害人的心,所以孫家財倒也不必害怕。孫耀武生前跟孫家財做鄰居,又是同行,平時兩個人相處得還不錯,孫家財沒想到他慘死後做鬼還這麽可憐,心裏也是不大落忍,想想那個骨頭架子好像還沒把人頭刻完,於是回家拿木料的時候,幹脆就把自己的那套工具留在了木工房裏,自己回鎮上再買一套用,往後孫家財家過年過節給祖宗燒香時也沒忘記給孫耀武也捎上一炷。
孫家財家搬走後,下溝村成了名副其實的死村。時間久了,沒人住的地方草木生長得快,慢慢的這個村莊就被草木完全蓋住了,但是下溝村有鬼的傳聞還是沒斷過,上溝村經常有人說夜裏在大溝的這邊向東望去,卻看見那邊下溝村有燈火亮,順風的時候還能聽見那邊的人說話聲,有人說那是鬼火,鬼話。這些傳聞傳到蔡文堂的耳朵裏,他是個讀書人出身根本不信鬼神,專門挑了幾個夜晚去村口看,真的有幾次看見有燈火和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蔡文堂懷疑是有土匪或者盜賊藏在那邊,可是又有點懷疑是鬼神作怪,一次也沒敢去查看過。
關於這幾年來下溝村遭的難,孫邦三後來曾經給徒弟馮俊才解釋過。一切的根源就是陳善子從上溝村移到下溝村的那個大大的陰極。因為陳善子的埋骨法太陰毒,他把下溝村的強降得很低很低,五年時間不僅上溝村和大路那邊義莊的陰氣都流入了下溝村那邊,連北邊和南邊大山的陰氣都吸引過來了。孫敬保打的大黑蛇還有後來祠堂的大四腳蛇它們本來都是隻在大山深處生活的東西,這一下子都是跟著陰氣過到下溝村這邊來的。孫家成家龍眼林子那根藤對於破師來說卻是個好東西,那根藤有個名字叫催命藤,這種藤開的是大白花而且開得很美很香,就是花敗時味道比較難聞,另外藤汁液對血肉有強腐蝕性之外,對普通人倒沒什麽壞處。催命藤十分罕見,它隻生長在強低到一定程度的地方,它有種特性就是它的生長周期跟隱的變化有關,它每長大一點就說明隱在逐漸地變差,當差隱完全轉化回優隱的時候,它就會完全枯萎掉,有經驗的破師發現它的時候會把它當成寶貝,隱隻能是靠破師的感覺來估計的,而如果給催命藤的生長周期定個度的話,那隱就能完完全全能測出來了,這種辦法也是破師們唯一一種能測出隱大小的辦法。孫邦三年紀還小,根本沒機會見到孫家成家的那棵催命藤,一直到幾十年後他才有機會在狼頭山監獄見到一株真真正正活的催命藤。至於下溝村遭匪災以後鬧鬼的事就更好解釋了,下溝村陰氣鬱積得越來越多,死去的下溝村人的鬼魂就像不停地被急水衝進一個大洞裏一樣,根本沒辦法遊得出去投胎轉世,就隻能在村裏亂轉了,這些鬼魂一直到十幾年後孫邦三把陰極改回上溝村後,才算散了。
今天天氣涼快啦,俺地心情也好多了,這一篇俺差不多把原來的情節都接上了,這麽寫俺有信心把它寫完.
樓主可不能停啊!
勞逸結合,勞逸結合!
寫完我請樓主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