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回南京的時候,翻以前的舊書,找到二十多年前買的一本《歌德談話錄》,反複看了兩遍,感覺比廿年前通俗易懂多了,所以還向網友推薦了。可惜,因為幾次都是攥在手裏抽空看的,終於有一次落在朋友的車上了,沒能帶回華盛頓來。但對此書,一直耿耿於懷,於是找來一篇比較有共鳴的觀感,作者叫黃燦然。
黃文裏有不少未必同意的看法,比如開頭的人格說,歌德或者任何一個詩人的“人格”都有可能產生爭議。但是,詩歌或者語言作為一門技藝是有明顯客觀標準的。多讀經典,自然就更容易感悟標準的所在。所以,我個人始終認為要真正提高,如同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熟讀經典是一種較好的“科班”式自我訓詁。而且,所謂古典,其實都是當時那個時代的創新。藝無止境也。多讀經典,並非複古,而是文學開新,也是由俗變雅。文學新人要取得大成就,都要經曆由俗變雅的過程。而網絡的熱炒世風的浮躁是持久不了的。現在弄文學和文字的人,若自己有所創新,或自己心裏覺得肯定是獨特創新的,就以為真是那樣的話,閱讀經典就更重要了。閱讀經典不但能知道自己的思緒前人是否有過,還能知道自己所謂創新的文學形式,前人是否早已有了。
比如歌德說:「我們這老一輩子的歐洲人的心地多少都有點惡劣,我們的情況太矯揉造作了、太複雜了,我們的營養和生活方式是違反自然規律的,我們的社交生活也缺乏真正的友愛和良好的祝願。每個人都彬彬有禮,但沒有人有勇氣做個溫厚而真誠的人,所以一個按照自然的思想和情感行事的老實人就處在很不利的地位。......如果在憂鬱的心情中深入地想想我們這個時代的痛苦,就會感到我們愈來愈接近世界末日了。罪惡一代接著一代地逐漸積累起來了!」
我們現在就追求返璞歸真,都去親近大自然了。那的確比耳朵洞裏被IPOD被MP3MP4MPN堵著與人性的親和隔絕要好。然而,這種追求在歌德時代他早已體驗過了,並不是我們的創新和時髦,一點都不值得誇耀和追隨。我們去西藏,去攀登喜馬拉雅,我們拍沒有被汙染的雲朵和羊群,我們去感受原始的美麗。但是我們卻常常是為了體驗潮流的時尚而隨波逐流,為了自己的照片能夠有與眾不同的炫耀資本,為了在博客或任何一個BBS上表示自己曾經的到達。然而,很多時候,我們去捕捉美麗的瞬間,卻將原本寧靜的自然糟踐殆盡,就連喜馬拉雅山腳下的營地,也成了垃圾場。
文學、藝術、生活,都需要創新。我們需要更有創意。
關於文學藝術的習典與創新,又想起一本不錯的書:《晚學盲言》,這是錢穆先生86歲患眼疾不能視人和讀寫的時候,自己口述,由夫人筆記而成的一部著作。因為是口述,非常通俗易懂。是探究中國學問可深可淺的難得之作,初窺門徑和深入領悟者皆適合,上下兩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社會人文,深至心性修為,包羅萬象,有趣得緊,推薦一下。可惜書不在枕側,無法摘錄幾段。上文中“多讀經典,並非複古,而是文學開新,也是由俗變雅”的話,就是錢穆先生的觀點。
所以我讚成讀經典,起碼讀有嚴肅傳統的期刊,而回避報紙。現在中國的報紙已經是“版麵任務”了,要不就是掙錢的手段。新聞記者和娛樂記者同體甚至同使命。這不但是中國的現象,全世界估計都差不多。現在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弄個關於CHINA的頭版頭條算啥稀奇事兒呢?全球化了麽。尤其中國的報紙還有新聞審查製度,還有關係稿,還有隻為了出名的人的無病呻吟和濫竽充數。更何況現在資訊過剩,紙媒出版物也浩如煙海,即使個別有真知灼見的文章,也被湮沒了。而中國的雜誌,以紹介西方和追隨時尚為賣點,基本就是在複製西方社會的潮流脈搏,很少有自信和創新。
相比之下,還是海外的一些期刊雖然也獵奇和追求發行量,但卻認真許多,流行如TIME,完全可以當科普讀物來讀的,能知道很多新知識的毛皮呢。既可以知道別人想什麽,也知道外邊世界發生了為什麽,別人都關注些什麽的。特別是看標題,西方世界刊物的標題有職業水準,能給我們不少啟發,台灣的一些刊物因為和資本主義接軌久了,標題也下得好例如《新新聞》。我在北京看過一本商業期刊,講世界最佳的商業創意,結果幾個月後回美,發現訂的一本叫作BUSINESS 2.0的很不起眼的新創雜誌,8月期的大標題就是THE 29 BEST BUSINESS IDEAS IN THE WORLD。
看過好書, 好文章, 多多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