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達利的眼光看過去
(2006-11-28 21:44:32)
下一個
前些日有朋友要我談“中興百貨”的廣告,我說許舜英其實相對容易讀懂也容易模仿,而且她的所謂“風格”,正是她走向枯竭和重複的致命傷,她善於繞彎子和尋找視點上、領域上的與眾不同。網友問我中國目前的廣告創作,可以向“中興百貨”學點什麽。我說學視野視點學婉轉的表達和多視角的擴張演繹。對於中興百貨的創意我說: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變得不‘直截了當’一些呢?比如說衣服時,我們不談尺寸不談顏色不談款式,我們在談人類和衣服有關但又和衣服表麵隔一層的其他玩藝兒。我們的廣告什麽時候學會把商品信息傳播得‘支離破碎’而又‘風情萬種’呢?許舜英擅長什麽?擅長的文學式解剖。解剖的方法多了去了:可以是物理解剖化學解剖醫學解剖曆史解剖心理解剖繪圖解剖音樂解剖等等。當然,要解剖就必須懂得其中的經絡和結構。解剖不是簡單的分解,廣告創意的解剖包含了對事物本質或者特性的獨特的見解和理解。所以我們要懂數學,數學裏麵講模糊性;我們要懂物理學,物理裏麵講散射和衍射;我們要懂藝術,藝術裏麵講變形和構成;我們要懂音樂,音樂裏麵講節奏;我們要懂哲學,哲學裏麵講規律和存在;我們要懂生活,生活呈現的就是廣告需要提煉的;我們要懂人文,文明會使我們的內心智慧而且善良。”
但是如果在二十年前,要我談許舜英,我可能會津津樂道她的風格,而今天我就不會這樣看“中興百貨”了。我會覺得學她的風格絕對不是上策,我們要學她如何切入和透視,學她如何擴散和婉轉到達。這也就是我想說的:看“中興百貨”、看許舜英,要順著她的表達的視線看過去,看她的思路、她的變形手法和構成方法。
今天朋友又要我談達利,好象達利正在北京展覽。其實我對於繪畫藝術完全是個外行。外行談專業內的事情一定要出問題的。我也知道年輕人讀達利比讀許舜英難度要高出許多倍。這就象我到展覽館看展覽,二十年前看到的和二十年後看到的有區別麽?區別何在?就同一件藝術品而言,我看見的“客觀的存在”是一樣的,但截然不同的在於我的“主觀的視線”。也就是說同樣是達利的一幅畫或者一幅雕塑作品放在我麵前,作品對於我並沒有本質的變化,但卻因為我的生活閱曆和對於人生的感悟變了,我看藝術作品的視野完全不一樣了,造成了我今天看到的達利,一下子和二十年前看到的徹底“麵目全非”。
今天我就借著達利這個話題,談談廣告創意人的視野和視線。我給這篇文字起的名字就叫作:《順著達利的眼光看過去》。我覺得把我的經驗和體會寫出來,告訴年輕的廣告同行,這也許是會有一些用處的,甚至還不止是“一些”用處。因為這些體會和經驗是我獨特的摸索和體驗得出的個人經驗,就如同我在這裏的文字全部都屬於“原創”一樣,你可以發現近似,但絕不會是抄襲,我所發現的所謂閱讀達利的方法和公式,也許是孤陋寡聞者的自以為是,但我敢肯定它們仍然具有獨創性和獨特性。
我們假設正在北京的某個展覽館參觀達利作品展,我們在一幅雕塑作品前麵停下了腳步,我們假設那正是一件“人”的作品。我們假設我們讀不懂達利,我們假設不明白達利的創作意圖和表達意識。這時候我想提供一個簡單的方法,這個方法是我參觀了成百上千的藝術展覽總結出的“笨”辦法。那就是我們先放棄對於達利的深層的東西的藝術探索。我們先不想那些、不看那些。我們先看作品的表麵。我們用最簡單的文字來對達利的這件雕塑作品的外表做一個描述,比如:這是一個由木頭雕刻成的人,但這人沒有五官,這個人的四肢是四個圓柱,身體是個更大的木柱。
僅僅需要以上的簡單描述,我們就可以“順著達利的眼光看過去”了。因為對這件作品而言,達利眼中的“人”就是木頭,就是圓柱。嗬,這時我們起碼學會了一招,人可以“變形”成木頭,人的軀體和四肢已經不是平時所見的胳膊和腿了,而是圓柱。藝術家用一個大圓柱和四個小圓柱再加一個木頭圓球,就在“分解”“變形”“組合” 之中把自己的想象、幻想、情感和對藝術、對人生的理解用立體的形式組裝了“人”。同理,我們可以對達利的任何一幅作品都進行簡單的描述,然後找出變形前後的相互對應,找出分解過程的線性和軌跡,找到組合構成的思想依據和情感傾向。
這時候我們再把順著達利的眼光看過去的視線收回來,二次還原,我們發現,照著達利的方式我們自己也可以進行任意的組合和幻化了。當然這種幻化要考驗我們各自的人生領悟和審美觀價值觀了。我們可以把蘋果和一對乳房聯係在一起,如果在我們的藝術感知的刹那覺得蘋果他媽的那不就是乳房麽,就象記者問畢加索色情和藝術的差別,得到的回答是藝術和色情原本就是一回事兒一樣。或者我們對於蘋果和乳房在凸起的弧線中發現了共同點。或者我們在聞到蘋果的香味的時候喚醒了自己某段時刻的嗅覺記憶。反正如果我們的直覺和認知真的認準了蘋果就是乳房,那麽你就發揮你的創作才能大膽組合好了:變形、分解、組合,再分解、再變形、再組合。
你看,從假設的達利的一件雕塑,我們就可以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然後再收回來,然後搞出自己的一係列幻想組合。這就有了創作的初步的意味了,起碼哪怕看不懂達利,卻知道怎麽照著達利的“方子”,抓分解、變形、組合的“藥”了不是麽。此刻達利的“眼光”,就是我們藝術想象力的“通路”,達利可以把“人”變形成圓柱,那麽我們為什麽不能把人變成螃蟹呢,我們可以按照我們對人的理解去“塑造”人的千變萬化的形象,比“克隆”要方便得多。如果你覺得人是王八蛋,那你就結構一個你想象中或夢幻中的王八蛋出來。如果你最近風花雪月,又覺得人不象王八蛋了,象天使了,那就天使好了,那你就按照你夢想的天使畫個人出來好了。
當然,達利不是如此淺顯和簡易。隻有具備把握和挖掘人性中更深層、隱蔽得更深更本質的東西,你才能進一步理解達利。就象人變成了木頭四肢變成了圓柱一樣,達利通過想象表現的是什麽?是他的深邃思想。我們對於生命和死亡對於性與愛對於荒誕和理性如果不能夠接近達利,那麽注定了我們無法讀懂達利。達利種種的魔幻式的表達完全是構建在他對於人生的領悟和指向之上的。我們隻有在對於人生有著超現實主義的理解和品味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對為什麽達利會在三維空間之中多出幾維來表示理解。因為事物的本質是:並不是達利創造了更多的“維”,而是我們的眼睛被我們的視力所“遮蔽”,是我們無法看見它們。
我們如何象達利那樣“看見”呢?也就是說我們如何象達利那樣“無蔽”呢?我個人的體會,達利的超現實主義其實是建立在對於“現實”本質的深度認知和對於未來的悠遠洞察之上的。我們不妨再來假設一次:假如達利把一個腳指甲和一個雞蛋等同起來,我們能夠理解腳指甲和雞蛋的本質聯係麽?我們也許看不出,但可能達利看出來了。達利不僅看出指甲和蛋殼具有弧度、硬度、色彩度、光潔度等等的一係列的相同點外,而且還看到,本質上腳指甲和雞蛋在時間向度上所共有的腐爛性趨勢。因此,如果我們對於現實的理解是膚淺的,那麽無論我們如何挖掘,都無法和達利相遇。超現實主義如果失離了現實主義的坐標,又從何“超”起呢?所以我們對現實理解多深,對達利的閱讀基本上也就達到相應的深度。
說到這,我想簡單歸納一下我“笨”辦法:解構、欣賞和借鑒一件藝術品我是先簡單文字描述,再發現變形對應,再還原重新分解,再逆向多維組合,再幻想構成著色。但以上講的隻是怎樣" 看" 達利. 怎樣看懂達利, 則是另一個層次的事情了.
我看的方法是很笨很土的,但我真的就是這麽閱讀藝術家的作品的.報但是就如同寫詩功夫在詩外一樣,對於創作的深度和功力,更大程度上取決於對人生的認識程度。在文章的開頭,我為什麽會談起二十年前我在江蘇美術館和金陵圖書館的往事呢?因為搞創意,不一定在所有的領域都成為“專才”,但我們的確需要把自己培養成一個什麽都懂一點的“通才”。我至今慶幸二十年前的廣泛閱讀,誰能想到會為今天的寫作和創作積累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呢?特別是一些當時覺得這輩子都不會用上了的常識和知識,居然會在寫廣告的時候融會貫通順手拈來。廣告的創意,知識和常識永遠都不會嫌多。為什麽?因為哪怕一個簡單的創意,都可能要調動你十年二十年前的某些記憶暫留,都可能會和你對生活對生命或對人生的理解撞擊。說個淺顯的例子,你讀達利,看到一個人被掛在十字架上,嗬,這時候你的記憶向你提供一些關於宗教關於耶酥的信息點,你明白了一些。可是有些東西你不理解,耶酥明明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麽,怎麽畫上是幾個四四方方的木塊?怎麽連十字架都是四四方方有楞有角的大木柱?如果你知道達利畫風的演變或知道他曾習“立體派”之畫風,你對他的變形也就有所理解了。達利的作品,有可能是他藝術的技藝和心靈的認知的結合。我們對他的師承和他的文化背景和他的人生理念都缺乏了解,我們怎麽讀懂達利?十多年前我在《讀者文摘》的插頁上看到介紹達利的幾幅畫,當時同樣也隻是被他的繽紛色彩所震懾,但根本談不上理解,因為那個時候,我和達利在完全隔離的兩個世界。
為什麽我們不太容易懂達利?為什麽我們比較習慣於中國的山水?這裏麵也是有一些常識性的道理的。西方的藝術,尤其是繪畫和雕塑,幾乎就是建立在宗教之上的,起碼是密不可分。但是,自新中國建國時起,不是宗教界的專門人士,很少接觸宗教,尤其是西方的宗教,因為這時“宗教”的定義幾乎是負麵的,是“麻痹人民的精神雅片”。因此,現在的年輕人當然是遠離毒品的,因此讀不懂達利是正常的。但是你是從事藝術創作的廣告創意,如果想研習西方藝術,那麽宗教這一關無法回避,也不可能跳躍過去。同理,中國的山水中國的水墨畫你為什麽“以為”自己能懂?因為中國的藝術跟現實生活是“發小”,中國的藝術其人間性和民間性使得藝術和生活的關係 “倍兒鐵”,你隨處可見藝術生活化的例子。你讀齊白石,你讀什麽呢?讀蘿卜青菜讀魚讀蝦,你從長牙的時候起你就以為你懂齊白石了。讀鄭板橋,你讀啥?讀竹子,讀兩塊嶙峋怪石你就“以為”懂揚州八怪了。讀徐悲鴻你認識馬讀黃胄你認識驢就可以了。真的就可以了麽?顯然不是。為什麽賈平凹的“醜石”會是篇“美文”?你能說出其中的道理麽?
賈平凹寫一塊“醜石”,被當作一篇“美文”選入課本。醜和美的直接對應讓我們覺得就象雲裏霧裏。為什麽形狀很醜的一塊石頭,到了賈平娃筆下就現出了美,又為什麽我們竟然毫無疑義地也都認同這是一種美,這是一篇美文呢?藝術是具有“移情” 作用的。賈平娃眼裏的那塊醜石,是有生命的,起碼他用藝術喚醒著這塊石頭的生命。石頭一旦有了生命,也就有了生氣有了生機有了思想有了品德。賈平娃就是把石頭的某些蘊涵著的特性,通過擬人的手法加以揭示,讓讀者也看見有生命的石頭,進而也看見有品德的石頭,進而引起心靈上的共鳴。於是,一塊醜石變成了外表其貌不揚、內裏質樸堅韌的美好品德的化身。說到這裏,我們必須認識到中國藝術的另外一個特征,那就是藝術之美與品德之善的自然相通。為什麽我說我不相信對人類缺乏愛、缺乏基本的同情、對同胞充滿敵意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有偉大的作品出來。為什麽作品是以畫家的人格為基礎的,所以畫家要常常留意於自身人格的培養。喔,這一句不是我說的,是書聖王羲之在“學畫論”中說的。當技法都旗鼓相當的時候,作品的高低其實就在於藝術家人格修養的境界之上下了。這也就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強調廣告人要先踏踏實實把人做好、要心中有善心中有愛的緣故。
為什麽宇宙萬物在咱們中國人的眼裏會有不同的品格?因為甚至在比孔夫子更久遠的年代,中國的藝術家政治家大概就已經協助統治者把心靈的善和藝術的美打通了。所以孔子會說: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所以孟子說: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我們通常說的“孔孟之道”被我在這裏和“達利”混在一起講了,這都哪跟哪呀。我們還是繼續順著達利的眼光仔細觀瞧吧。達利眼睛和心裏看到了些什麽?或者說藝術家用眼睛和心靈看到的世界萬物都是些什麽呢?我們無法知道,我們的科學手段迄今為止還無法製造出一部直接“打印”人類思維活動畫麵的機器。但是我們可以從藝術家們的作品中,看見他們的“眼光”,他們的藝術“呈現” 很大一部分是他們的生活觀察人生理解的“版麵化”。一個人體,為什麽要變形成這樣而不是那樣,這和他們用藝術之眼看見的“實物”有關。這個所謂“實物”,就是藝術家們對於世界萬物的“本質”的理解和想象。達利是基於達利的文化傳統和美學境界去創作的,吳道子是吳道子的。對於中國的廣告創意人,也許的確是中國的比喻和實例容易說得透徹些,那就再來點中國本土的例子?
通常我們請名人題幅字或作幅畫啥的,題材是“鬆竹梅”的比例很大,為什麽?歲寒三友麽。為什麽歲寒三友會被那麽多文人雅士“情有獨鍾”?因為人在歲寒之下,感覺到“三友”有些所謂的“高風亮節”。這就是我說的,在中國人的傳統意識裏藝術之美與品德之善是被打通的。不止這三友,就植物來說,人的寄情移情俯拾皆是:梅令人高,蘭令人幽,蓮令人淡,牡丹令人豪,鬆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這一段總結是清代張潮所為,要我補充,再續上十條八條也非難事兒。但話說到這份上,我忍不住想貧一貧了。為什麽?聽我這段現編的打油詩吧:鬆竹梅蘭傳千年,至今已覺不新鮮,改革開放二十載,達利北京辦展覽。傳了千年的審美傳統和審美意識到今天還在中國的畫家手裏傳來傳去的,傳出新意來沒有呢?口口聲聲要跳出意識形態,跳出來了麽?連藝術表現對象的外在形式都無法突破,突破意識形態,基本等於扯蛋。這句“扯蛋”,算是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藝術門外漢,對於中國的某些藝術家包括為數不少的廣告創作人員的一句的“警世恒言”吧。人雲亦雲或者隻能人雲亦雲或者隻有抄襲的能力,隻能通向平庸。廣告和藝術一樣,簡單的標新立異而缺乏思想的深刻或者一味的繼承傳統而缺乏內心的真誠,都是“扯蛋”。
中國的鬆們竹們梅們都被咱們的某些畫家們畫得不好意思了,中國的長城長江廬山黃山都被中國的藝術家們臨摩得褪色了,中國的京劇臉譜少林功夫太極八卦都被中國的廣告人用得不能再濫了。總之中國幾千年傳下來的那點家底兒那點國粹,凡是張三李四王五能想到的,都被使得破損了老化了痛苦萬狀了疲憊不堪了。如果達利也跟他們似的學野獸派就野獸了,學立體派就立體了,達利還是達利麽?沒可能!達利為什麽會有自己的畫風,為什麽會與眾不同?與眾同那就不可能出類拔萃了。如何與眾不同?與眾不同就是必須使自己的思想尖銳而深邃,就必須敢於冒犯傳統的習俗和觀念,就要有膽修理傳了幾千年的美學傳承和社會價值。就要以自己頑強的意誌堅韌不拔地挖掘人性中最真實最本質的東西。
中國的文人畫師們有被朝庭養著的習慣,翰林院裏清一色的丹青高手,他們衣食無憂寄情山水,把歲寒三友啥的寫好畫好算不錯了。達利是怎樣的一種生活狀態?梵高呢?高更呢?塞尚呢?藝術基本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搞廣告創作的,先是不知道如何創作,等摸到點皮毛了,又經不住物質利益的誘惑,心裏想的首先是錢了。那如何實現精神上的超越和人格上的居高臨下?所以造成今日中國之廣告,講境界講得不到位,商品化又商品化得不徹底。心中充滿對於金錢的占有欲,滿腦子想的是整一條有境界有品位的驚世駭俗的大創意,能成功麽?形而上和形而下隻能是背道而馳,沒有一丁點“久別重逢”的可能,更別指望那重逢時刻的親切擁抱了。所以真的誓言要為廣告創意獻身的,現在就做好儉樸一輩子的準備吧。知道吳冠中先生回答《文藝報》記者關於“您成功的秘訣是什麽?”的提問時是如何回答的麽?“除了勤奮之外,最主要是苦難”。今天,我們也許不必刻意去尋求苦難,但我們的身心卻必須選擇寧靜和簡樸。隻有生活簡單儉樸,心思才能騰出空來把思想琢磨得銳利一些。這其實也是一種客觀規律:你有十分的心思,如果八分用在賺錢上,創作上隻能剩下兩分,如果九分投到創作中,你最多也隻有一分心思專門去考慮物質回報。
因此,順著達利的眼光看過去,隻是“觀看”作品的表麵,要想讓自己的藝術鑒賞力得到精神層麵的提升,就必須順著達利的“思想”看過去了。我們要把達利的境界從他的作品表現中萃取出來,我們不但要知道如何看達利,還要懂得他為什麽會這樣分解變形和重組,還要懂得他這樣分解變形和重組的心靈依據。惟有心靈和心靈的通達,才能實現生活和經驗之間、藝術和藝術之間的共鳴與溝通。
達利砰砰跳著的那顆心,你看到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