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的魅力

傾聽的魅力 ●沈敏特 人們談起某位領導的時候，總是耿耿於懷地不忘記他的一個習慣：下級在給他匯報或請示的時候，他或是在看其他文件，或是幹脆在玩撲克牌的遊戲。其間偶爾發出一兩聲哼哼、嗯嗯的聲音。 我的一位非常老好的朋友，為人寬厚。文革中那些“鬥”過他的人，他都不記恨，認為這是“特殊的曆史潮流”，不能把賬算在個人頭上，如今這些人都成了他的朋友。但他獨獨對兩位作家朋友，不能容忍，講起他們就冒火，堅決不再來往。他不能容忍的是，這兩位作家朋友在和別人交談的時候，心不在焉，眼睛東張西望，而不注視交談者。他認為這屬於自己要負責的個人素質，是對他人尊嚴的蔑視，是不能原諒的。 這當然是無法追究的毛病，他既沒有打你，也沒有罵你。但是聽說那位領導以後犯的錯誤是不小的。細加思考，又無不與他的這種惡習有關。 傾聽首先是對他人的尊重。一個踐踏他人自尊的人，本質上具備著唯我獨尊的霸王的心態。那麽，他在有權有勢的時候，會有一幫奴才式的人物追隨其後。他能享受到前呼後擁的虛榮。他卻不會有誌同道合、心靈相通的朋友，更不會有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戰友。一旦失勢，便是孤家寡人。 一個具有霸王心態而不善於傾聽的人，最大的自我戕害是斬斷了與他人平等交流的渠道，失去了對世界的真實的感知，使自己的行動陷入盲目。錯誤是必然的；而權力愈大，錯誤也愈大。據說那位領導的下級，個個害怕向他匯報工作，對他盡量敬而遠之。隻有幾個奴性十足的人物，願意追隨左右，看著他的臉色，編造幾句投其所好的甜言蜜語；甚至把他的惡習讚說成了“大人物的氣派”。這讓我想起明朝的一個故事：一位大人物放了一個屁，有人就用勁呼吸，並陶醉似地讚歎：“好香啊！” 善於傾聽是優秀品質，是人格魅力。 很長時間，我們習慣於大而化之的思想教育，而不講究如何把思想滲透到行為的細節之中，包括人際交往的禮儀之中。總認為講究彬彬有禮、談吐高雅是“資產階級作風”。實際上，離開了行為的思想是空洞的思想。優質的思想需要沉澱在優質的行為之中。 在很多關於偉人的傳記文章中，我們常常讀到描寫偉人風貌舉止的精彩文字。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偉人們在與普通人，包括下層人民的交往中那種民主的、親民的作派；行為舉止絕對少不了傾聽訴說，傾聽意見，傾聽建議，而不會旁若無人，指手畫腳，誇誇其談。我說的偉人，不包括專製帝王、大獨裁者。而傾聽，可以肯定地說，是偉人所以成其為偉人的一個不可少的要素。 一個現代的文明人，也應具備這樣的素質。 有朋友開玩笑地說，談戀愛的女孩老是裝出一副不搭理不傾聽的樣子，這是不是也是素質有問題。我說，這裏的關鍵詞是“裝出”。其實戀愛中的女孩是尖起了耳朵在傾聽，不但傾聽戀人講話的內容，還傾聽語氣，傾聽呼吸聲，傾聽心跳的聲音。對她來說，傾聽太重要了。沒有傾聽，就沒有情的交流；沒有傾聽，就沒有理的判斷；沒有傾聽，就沒有智的選擇；最終，就沒有幸福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