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新奧爾良

記憶中的新奧爾良 沈敏特 　　在美國黑人歌曲中，常有對密西西比河的詠歎。上個世紀末，我去美國，躺在了密西西比河口的草地上，聽著潺潺的河水流淌的聲音，看著有幾片白雲的高遠的藍天。我想到，在黑人歌曲中確有河流與藍天那深邃悠遠的意境。 　　朋友說，中國人到美國旅遊很少來新奧爾良，我來了，並且在整個行程中占了最多的時間，可能就與黑人歌曲，與密西西比有關。 　　路易斯安娜州的新奧爾良是一座美麗的小城。它完美地保留了西班牙、法國殖民主義時期的小街和小樓，小街上最多的是酒巴與咖啡館，小樓的一大特征是有各式各樣雕花攔杆的陽台。 　　我在新奧爾良恰好遇上情人節，這小街小樓就 魅力四射了。小街上、陽台上，擠滿了一對對情人。據說路易斯安娜州的民俗在美國是最保守的，可新奧爾良恰恰是最浪漫的。那些情人在新奧爾良的小街小樓 過情人節，以最無顧忌的各種方式充分表達狂放的熱情，以至於有時警察不得不出來幹預。我那次沒見到警察，但狂放是見到了的。我覺得狂放沒有什麽不好，隻要約定俗成而不傷風敗俗。 　　也許這裏曾是西班牙、法國的殖民地，有過奴隸製，所以黑人的後代很多。因為是後代，血統已不是純粹的非洲裔。我們常把“雜種”當作罵人的貶義，其實從優生的角度看，“雜”有利於改善人種。我就在新奧爾良的街頭，看見一位令人歎為觀止的黑美人；顯然融合了非洲和歐洲的血統。在這裏，黑人的文化也最流行。你在街頭可以隨處看到黑人的舞蹈，聽到黑人的音樂，最有代表性的是爵士樂。一個特殊的現象是爵士樂的愛好者卻是白人。顯然，擇優而從，是人類進步的希望。 　　新奧爾良的爵士樂最原汁原味的演出，不在豪華的大劇院中，卻在一個由兩開間破舊的店麵改成的場地，其中沒有像樣的座位，隻是散亂地放著長長短短的板凳；坐不下就站著或盤腿坐地上。演奏者是七八個老人，主要是黑人。每場半小時，每票四美元。就這樣，場場爆滿。門口排著長長的隊，耐心地等待下一`場。裏麵的聽眾如癡如醉地沉浸在那渴望自由、渴望愛情而又悲憤滿腔的爵士樂中。半小時過去，有的聽眾不願離去，就再花四美元留在場內。聽眾基本上是白人。因為渴望自由、渴望愛情是不分黑白的；而曾經是奴隸的黑人的渴望更加強烈、更具悲情，也更加震撼人心。於是，爵士樂幾乎成了美國的“國樂”。 　　如今，卡特利娜颶風所到之處，90%的房屋被摧毀，新奧爾良城裏一片汪洋，人們逃災離去，留下了一座殘破的空城。 　　我在想，情人節歡騰的一對對情人如今在哪裏？那令人歎為觀止的黑美人如今在哪裏？爵士樂的黑人演奏家如今在哪裏？他們都還平安嗎？但我確信，被摧毀的城市仍可以重建，離去的人們仍會重歸，因為渴望自由、渴望愛情，是人類摧毀不了的永恒！而我忘不了密西西比河那潺潺流淌的水聲，和那頭頂上有幾片白雲的高遠的藍天！ 　　出處：老頑童網站　作者：沈敏特2005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