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些人是所謂的完美主義者,就是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對周圍的一切也要求最好。但是還有一部分人,我姑且稱為口頭完美主義者,因為他們不是要求自己做到最好,而是選擇性地要求完美或者粉飾完美。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文字優美,尤其在修飾方麵,所以各種“善意”的誇張的傳統也帶來了根深蒂固的浮誇風。一旦我們開始讚同或者誇獎某人某物,幾番轉述發酵後,麵目全非,此物此人就會變成完美典型,隻會有你還沒想到的好處,但是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地方。邏輯似乎是到了19世紀才正式進入中國,但是這個東西真的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聽上去那麽爽。習慣問題,往往和知識學曆智商無關,倒是和願望緊密相連 - 願意思想和願意往某個方向想,結果往往會是大相徑庭的。
這個強大的浮誇習慣力量,讓華人集中地時不時來一場匪夷所思的群體活動,姑且稱為群眾運動。比如大到政治運動大躍進、大煉鋼鐵、文革,小到生活瑣事,紅茶菌、大蒜、米醋、綠豆湯、還有板藍根。裏麵的共性就是,群眾運動推動的人必是完美的神,任何有反對意見的都必須打倒;群眾運動推動的物必是完美的物,價廉物美包治百病,從心理到生理,把你完完全全洗刷一遍。當然,期間必定是種族、文化、國家、人類、尊嚴、哪怕是低俗的個人習慣,各種你想的出的東西,都給你一起拯救了,不要救都不行。
有幸經曆了一些這樣的活動,現在又是一出大戲在眼前上演 - 挺闖運動。離婚是對婚姻負責;破產是有商業天賦;不交聯邦稅是潛伏熟悉各種漏洞,從而一舉粉碎猶太反革命的漏洞陰謀;對少數族裔的 broad brush 是勇於打倒政治正確的錯誤方向;對女人的性侵行為的說笑是真男人的表現。他是神派來拯救美國,拯救華裔的,他是天天冒著暗殺威脅為了美國來讓我們感動的。
說實話,看著網上 paranoia 發展到極致的華人發言,比如相互感歎,多少人想要闖王的命啊,或者相互提醒, 在文學城說穆斯林壞話了,小心自己安全啊,希拉裏已經暗殺了幾十幾百個了,感到好笑的同時,更多地感到的是悲哀。我們動不動自我點讚智商、能力,卻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板藍根的造神運動。
萬一,萬一的萬一,闖王明天輸了,我倒不希望挺闖選闖人士的所有 messages, 都被當作板藍根造神中的最後超過本來聲音的噪音一起扔到垃圾桶裏,而是能夠保留那些真實的關於政策和理念方麵的理智討論,就像板藍根不做神也還是有一定的益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