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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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剛研究生畢業，等著實習工卡的期間，看到報紙上的廣告：一家華人影視公司招拍MTV的演員，是付給現金，我心動了，就去應聘。試鏡之後，攝影師問我：“你會說廣東話嗎？”我說不會，“那會聽嗎？”“也不會。”“哎呀，那就困難了，我們導演隻會講廣東話，你不會就難辦了。”我知道選不上了，就失望地離開。
在走廊裏，忽然攝影師的助理在背後叫住我。“既然你喜歡表演，我就介紹你去一家華人劇社做業餘演員吧！那裏是講普通話的。”她自我介紹說，她在中國曾是話劇演員、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到了美國，沒法幹老本行了，但還想從事與原來職業相近的工作，就做了這個工作。她業餘時間給一家華人話劇社當導演，他們那裏很缺演員，希望我能參加。就這樣，我來到劇社。第一次活動的時候，沒有租場地，隻是借用一個社員的家。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戲中的爸爸。
記得那天，導演向我們介紹了東主，一個外貌憨厚老實的電腦工程師老彭。別小看他，他可是知名的蘋果電腦公司的資深工程師，據說蘋果電腦的某一代打印機就是他設計的。他一個人帶著女兒住在矽穀好學區的一幢大房子裏。聽說離了婚，前妻很漂亮，也很精明，是做古董生意的，嫌他野心不夠就分手了。
老彭表麵上看是個老實巴交的學者，骨子裏可挺有情趣的。那天招待我們的點心都是他親手做的。他家種了一棵柿子樹，一棵李子樹，還有一棵蘋果樹。他就把柿子做成柿餅，李子和蘋果做成果醬。那天，他還熬了一鍋鮮果銀耳羹給大家喝。導演直說，這麽溫柔體貼又擅長家務的好男人怎麽還單身呢？
劇本確定下來以後，導演就分派了角色。這是個反映在美華人真實生活的故事，講一群從台灣、大陸來的中國人移民到美國後，在中西兩種文化的碰撞中，遇到的種種矛盾和問題。
我飾演一位完全西化的女兒，和思想傳統的父親整天吵架。用導演的話說，那就是個類似《北京人在紐約》裏王啟明女兒的角色。老實說，在家我可是個乖孩子，要演這麽有個性的角色，還真是很有挑戰性。
排練的時候，我就和老彭一起反複練習。老彭是個辦事很認真的人，演戲就像搞科研。可是戲要演好，光認真是不夠的，還要有靈氣。導演認為我和“爸爸”的戲就缺少靈氣。那怎麽辦？
一天，我和“爸爸”對台詞，忽然覺得毛病在台詞上。原來劇本每段台詞都很長，像我們這樣的業餘演員演起來就很吃力，念台詞時忘了表演，顧上表演又記不住台詞了。能不能把大段台詞分成小段，中間再加些戲？我把想法告訴了“爸爸”，他欣然同意了。於是我把自己改過的本子，又加上自己寫的一些段子，拿給導演看。
導演讓我和“爸爸”演演看。我們一試戲，果然效果不錯。導演就同意用我的本子。打那以後，我和“爸爸”的配合越來越默契，我們的戲經常出彩，讓其他演員們都很羨慕。我和“爸爸”的關係也不像剛認識時那麽生疏了，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演出那天，大家都卯足了勁演，非常成功。演出之後的慶功宴上，我很自然地坐到了“爸爸”的身邊。導演看見了，悄悄把我叫到一邊，問：“你覺得他怎麽樣？”“啊？我從來沒考慮這件事。”“他反正是單身，人也不錯。”“嗯，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的，毫無疑問，他會是個好丈夫。可是我喜歡青春活力的男性，可他卻是成熟穩重型。我不想生硬地拒絕導演的好意，可是我又不能把心裏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過了一段時間，劇社裏的人又去“爸爸”家裏聚會。我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年輕女孩的照片。我問他這是誰？他說是他的女朋友。我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個知名的走出女兒國的摩梭女嗎？頓時我覺得如釋重負，終於知道如何答複導演了。
許多年以後，我曾經在“摩梭女”的書裏見到她和蘋果電腦公司總裁的合影，我想，那一定是“爸爸”牽的線吧？若幹年過去，“爸爸”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位妻子，年輕貌美，聽說以前在大陸曾是模特。我祝願他最終得到了幸福，像他這樣的好男人，應該有個好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