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大陸以外的中文寫作,人們的提法各不相同,叫“華文文學”的有之,叫“華人文學”的有之,叫“華語文學”的有之,叫“旅居”、“移民”或者“流亡文學”的也有。從眼下一些學者的提法看,“華文文學”這個提法還是居於主導地位。不過,我個人還是喜歡“海外漢語文學”這個提法,這個提法首先明確了作者的地域,其次還界定這些寫作者的母語和寫作中所使用的語言是相同的—我們所熱愛的美麗的漢語。南京大學中文係朱壽桐教授認為,“漢語文學”概念具有簡明、準確、中性以及包容性強的明顯優勢。漢語文學的英文表述應是“ Literature of Chinese ”,這樣既區別於已經定型的“中國文學”( Chinese Literature )概念,也能避免英語中可能產生的“華人文學”歧義。
由於資料所限,對於近年來海外漢語文學的發展,我個人的了解並不是很多。十多年前,筆者從《港台文學選刊》、《海峽》等一些國內的雜誌上,讀到一些港台澳等地作家的作品,記得當時印象較深的有金庸、梁羽生、古龍等的武俠係列,陳映真、白先勇、嚴歌苓、柏楊、 李敖 、 劉以鬯 、 龍應台 、 李昂 、施淑青、瓊瑤、三毛、張曉風等的小說散文創作,較喜歡的詩人則有洛夫、瘂弦、餘光中、鄭愁予、非馬、楊平、 席慕蓉 等。我記得當時這些作品給我的衝擊還是很大的,通過他們的多樣化的創作,我了解到在中國大陸的漢語文學之外,還有另一種活潑、自由、頗具現代感的文學存在。
近幾年,隨著中國與世界的交流增多,一些中國大陸的作家、詩人旅居海外,一代代新移民作家也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海外漢語文學的地域得到了更大的延伸,在歐美亞各地,都出現了用漢語寫作的華人作家。像居留英國的趙毅衡、虹影夫婦,詩人楊煉;法國的高行健、程抱一,詩人夏雨、宋琳;德國的張棗;比利時的章平;瑞典的李笠、傅正明;寓居美國的則有北島,黃翔、高爾泰、劉荒田、閻真、程寶林等—如果一一列舉出來,這將是一份長長的名單。在這份名單中,有已經在國內成名的作家詩人,也有許多文壇的新生力量,他們或者或者講述移民生活,或者抒發去國情懷,或者涉足散文評論,他們的作品很多也在國內出版,並在海內外讀者中引起了很大反響。最近兩年,有一個重要的趨向,那就是海外作家的回歸,這方麵較典型的跡象是,《北島詩集》與他的兩本散文集《失敗之書》、《時間的玫瑰》在國內出版並熱銷,詩人多多從荷蘭回海南執教,以及評論家朱大可從澳州回到上海並成為國內評論界主流聲音等。
最值得一提的是, 2000 年,因小說《靈山》、《一個人的聖經》等著作,已經加入法國國籍的高行健成為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文作家。瑞典文學院對高行健作如下評價:“具普遍價值、刻骨銘心的洞察力和語言的豐富機智,為中文小說藝術和戲劇開辟了新的道路”。盡管由於政治或者其他原因,中國官方對高行健的獲獎所表現的態度比較不情願,但從更長遠地意義來看,高行健的獲獎,應該是漂泊在彼岸的“流亡”作家們的光榮,也是漢語寫作和中國文學的光榮。
互聯網的出現,讓人們在更廣泛的範圍內進行文學交流成為可能。國內的文學論壇和網站極多,海外漢語文學的也不少。這裏麵,有前些年影響較大的橄欖樹、新語絲等,而最近兩三年,文心社的崛起成為海外漢語文學的靚麗風景。
文心社於 2000 年 11 月在美國新澤西州成立,是一個非贏利性的純文學社團。從最初的會員十五人發展到今天的包括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丹麥、新加坡、英國、中國大陸、香港和台灣等地的 250 多名社員,應該算是目前美國或者海外最大的且活動最經常、最頻繁的民間文學社團。按照創辦者的想法,文心社典出《文心雕龍》,這裏以文會友,以友交心,是作家詩人們的溫馨之家。事實上,他們的確做到了這一點,許多來過文心網站的朋友都認為,文心網站界麵友好,欄目設計豐富合理,作家專欄內容多彩,論壇氣氛親切和諧,社團內部運營健康,因此,他們來過後就會喜歡上這個小小的家。
文心社集結了一大批優秀的作家與詩人。目前,文心社的顧問是北島、黃翔、洛夫、非馬、心遠、董鼎山六位大家,他們的作品在海內外都有著很強的幅射力。文心社長施雨,一個多麵作家,在海外,她的《僑報》專欄受人喜愛,她的兩部長篇作品也已經在國內出版。文心社員中,也是寫手雲集,才人輩出。在筆者的印象中,如瞎子、曾寧的小說,李兆陽、西梅、阿傑、北陵王的詩歌,樸素、岑嵐、周蓬樺、引小路、陳洪金、楓雨、夏雪的散文隨筆,林風、雪亮、林渡渡、艾華、梅子的遊記,季思聰的書評,幼河的紀實,海外逸士的中國古典詩歌英譯,再加上冰清的美食係列和鐵風的攝影,真是風格多樣,魅力無限。
據相關統計,目前,文心社社員專欄的作品已經超萬篇,幾年來,在海內外報刊的發表量也有近兩千篇。 2003 年,文心社與柯捷出版社合作出版了“文心係列”叢書,目前已經出版有十冊,分別是 吳興祿著的《新西遊記》和《荒唐女俠》;《施雨幽默散文集》和施雨主編的《中國人眼裏的美國人》;黃翔長篇小說《自由之血》和散文《喧囂與寂寞》 ; 秋瀟雨蘭的黃翔傳記《荊棘桂冠》;此外還有幼河的小說集《路》、大陸詩人張祈的《張祈詩文集》和梓櫻的散文集《另一種情書》。 2004 年冬,文心社的《文心季刊》正式創刊,選發優秀的社員作品。文心社的好處很多,比如主頁更新頻率快,為社員和來訪者的設立投稿熱線,辦多樣的征文征稿比賽,負責作者的樣報和稿費寄送等,這裏麵都有文心管理者默默無聞的奉獻;但在筆者看來,文心社得以長期健康發展,卻主要是因為社裏有一個很好的管理體製和較民主化的管理章程。以選舉為例,無論是文心社的社長也好,理事也好,都是經過大家的投票選出,任期和責任也有明確的規定,這樣也就保障一個文學社團的長遠存在。
就象是一麵風中之旗,文心社以網絡為平台,為海內外作家和詩人搭建起了一個良好的交流溝通平台,她的清新自然,麵向現實,平和從容,亦歌亦泣的鮮明特色也吸引了許多文學愛好者。以筆者來看,作為一個文學社團,文心社雖然有了一定的規模,但還沒有足夠清晰、具有號召力的文學綱領—也許綱領和風格就在發展和形成中—這無疑是值得以後思考的;另外,文心社中既有海外的作家,也有大陸的寫手,如何更好的體現團體的海外特色和增強內部實質性的文學交流,這也是社團管理者麵對的課題。從作品來看,文心社的作家們應該和時代有一個更大的、更強烈地碰撞,深刻把握現實,嘔歌理想、愛與正義,批判虛偽與黑暗,從而讓文心之火在文壇、在人們心中燃燒得更旺。
從創辦到今天,文心社已經走過了五年的道路。明天的文心社應該如何發展?再過五年,文心社會是什麽樣子?我們的心中都沒有答案。但正如魯迅先生所說:“這世上本來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是的,我們都是那行走者,就讓我們用自己的雙腳,用自己的心靈來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