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沙彌思老虎
五台山某禪師收一沙彌,年甫三歲。台台最高,師徒在山頂修行,從不一下山。 後十餘年,禪師同弟子下山。沙彌見牛馬雞犬,皆不識也。師因指而告之曰,此牛也,可以耕田;此馬也,可以 騎;此雞犬也,可以守門。沙彌唯唯。少頃,一少年女子走過,沙彌驚問,此又是何物?師慮其動心,正色告之曰:此名老虎,人近之者,必遭咬死,屍骨無存! 晚間上山,師問,汝今日在山下所見之物,可有心上思想他的否?曰:一切物我都不想,隻想那吃人的老虎,心上總覺舍她不得!(袁枚 : 子不語)
阿堵言:
小和尚從此不思茶飯,也不言語,整日怔怔坐著,人似恍惚。怨誰呢?禪師?小和尚?少年女子?禪師如同父母,其良苦用心,誠可感也。小和尚純真一片,天可憐見。“心上總覺舍她不得”,一語道出人間真諦,這美麗的千古迷戀。現在,小和尚還看不到謎一樣的明天,他的心裏湧動著對未來的迷茫和顫栗。願他有一天遇到 小英子(汪曾祺《受 戒》中小姑娘)一樣的相好。
雖然不見人頭落,應知色是傷人劍。這些話,對少年的他,還太早。這是禪師昨天的故事。小和尚還太小,他還不知道師傅肚子裏的眼淚 和人生的不容易。
別告訴他這些!
(二)德高望重的高僧
某地有位高僧,潔身苦行,德高望重,遠近幾百裏的人都仰慕和敬佩他。臨死時,因為他一生未近女色,抱憾 沒有見過女人陰戶,輾轉反側,不能死去,徒弟們見他折騰得苦,決定出錢雇個 妓 女讓他見識見識。等到妓 女脫下褲子,高僧看了,恍然大悟道:“喔,原來是和尼姑的一樣的嗬!”說完就斷了氣。(唐弢:記鬱達夫)
阿堵言:
幾位淑女朋友會說,版主,你們管不管,這麽不衛生的字兒都貼到這兒來了!見過滄桑的大姐、老少爺們兒說,不就一個解剖學術語嘛,何止於大驚小怪!阿堵出來和稀泥:別吵別吵,聽我講幾句,你們再爭不遲。
這是一個小和尚的師傅的師傅的故事。我們各人心中有他的人生故事的不同的版本。
這個故事令人叫絕的不僅僅是高僧的喟歎,更絕的是這個故事的講述人。他是魯迅。
魯迅把這個故事講給鬱達夫一幫文學朋友聽,第二天,鬱達夫對人說 , 魯迅厲害。
我們到今天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深刻,無論當年他是從什麽角度來說這個故事。
其實他的一生和什麽階級的偉大旗手並不搭界。用梁實秋先生的話說,魯迅是自己人。 他是那個年代文化人的自己人,盡管他也是德高望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