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之行（六）賭場記實

 

 

有人說，到了南非不去賭場就不能真正了解南非。

為什麽？因為南非已成為世界上有名的賭國。 黑人掌權後， 2000 年，南非政府開放了博彩業，由各個投資集團在南非各地設立了四十家賭場，有大有小，幾乎每個城市都有賭場 ，“人均擁有量”世界第一 。 南非為賭博專門成立有國家賭博局，各省有相應的下屬機構，這在世界上也是絕無僅有的。開賭的頭一年，各賭場就為國家財政做出 9 億蘭特的貢獻。

如果要形容南非人到賭場賭博的普遍性和嗜好程度，也許隻能拿中國人對打麻將的全民熱衷作比較。 當今的國人，誰要是不玩麻將不賭錢，無論在哪裏都是少數。有人說：“十億人民九億賭，剩下一億在炒股！”舉國上下，無論是官是民是老是小是男是女，麻將的嘩嘩聲響徹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角角落落！而且，凡有打麻將處幾乎沒有不動用鈔票的，小的每局一元二元，大的上百上千上萬……

南非賭場最常見的廣告詞是：三枚硬幣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在南非，除賭場外，酒吧及俱樂部也可以申請設立老虎機。據 報道， 15 歲以上的南非人， 60% 到 80% 都會去賭博。 2004 年，南非人共賭掉 99 億蘭特，比上一年增長 22 ％。 有媒體評論：“南非已有賭博王國的架勢。” 南非 一位國會議員指出：“眾賭場的開放讓國家得到稅收，為南非人提供了就業機會，但由賭博產生的社會問題和負麵影響遠遠超過賭場設立的益處。賭場開設後，吸幹了窮人的血汗錢。熱衷賭博的有不少是中下階層收入人士，參與賭博後使貧窮變成了赤貧，連基本生活都難以維持。”

和中國人相比，南非人的賭博隻能算小兒科。近幾年來， 中國人已不滿足在國內的麻將桌上小打小鬧，而是把目標瞄準了海外賭場。 據悉， 2006 年來到澳門旅遊的中國內地遊客，占到遊客總數的 60% ，而其中進入到賭場的，已占到澳門各個娛樂場博彩總人數的 93% 。 2006 年，澳門整體博彩收益達 558.88 億元，已經超越美國的拉斯維加斯，比上年增加 22% 。 2005 年初，北京某研究所提供，中國的賭資的外流數字高達 6000 億元人民幣，震驚了中國經濟界人士和國家決策高層。這 6000 億流到境外的賭資金額，幾乎等於 2004 年中國旅遊業的總收入。很難想象，如果中國允許在國內設賭場，中國將會變成什麽樣？

當徐導宣布我們要去賭場時，車內響起一片歡呼聲，看得出來，這裏不乏賭場常客和高手，許多人早有準備“欲與天公試比高”，要在南非兄弟麵前露一手！徐導說∶ “ 南非跟國內不一樣，到賭場博彩是正常的事情，政府甚至希望人們多到賭場，那樣就會有更多的稅收。 ”

約堡地區有凱撒、黃金城、嘉年華、 綠寶石、 蒙地卡西諾五家大賭城，都是以賭場、購物商店、遊樂設施、電影院、秀場、餐飲、旅館等匯集為一體的大型綜合娛樂總匯， 可滿足人們各種需求 。 所有賭場的主要賭博種類不外乎是“二十一點”、“百家樂”、“輪盤賭”、“ 擲雙骰子” 和“老虎機”這幾樣。為了吸引更多的賭客，賭場方麵除加大豪華裝修和服務設施的興建外，更主要的是在風格特色上下功夫。

下午 ，我們來到約堡最大的賭場 蒙地卡西諾（ MonteCasino ） 。 蒙地 卡西諾 賭場是華人賭客最多的一家。它的外部造型像占地廣闊的古城堡， 裝飾得金壁輝煌， 據說是美國一個著名的建築設計師所設計。古城堡的內部設計極富人性化理念，講究環境的舒適性和情調： 有四通八達的小街巷、柔和暖調的沿街路燈、嫻靜的咖啡廳、典雅的小餐館、琳琅滿目的工藝品店┅┅應有盡有，街頂上的藍天白雲和浩淼星空都是人工繪製的。 賭博區設置在賭場中間，裏麵栽種著各種人造樹木，一條環形小溪使外圍的遊樂區、購物區、飲食區和中心賭博區相隔開， 適意的溫度，優雅的情調，讓人駐足流連┅┅

                                                     賭場內的小街                                                      

因為南非槍支泛濫，很多人隨身帶槍。進入賭場，人人都要經過嚴格的安全檢查，槍支是不允許帶進賭場的。和一般公共場所相比，惟獨進賭場是要搜身的，因此，賭場是比較安全的公共娛樂場所。我們的手提包、攝影包都被打開檢查，然後一男一女兩名黑人保安手持檢測器，貼著我們的衣服前後左右地掃過軀幹和大腿。我們這些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們排著隊，老老實實舉起雙手配合保安的檢查。看著大家這“投降”姿態，我不禁啞然失笑。

進入旋轉門，一股清涼的微風拂麵而來，一下子掃掉的身上的暑氣和疲憊。徐導指著 專門為小孩設立的玩具區對帶孩子的那對東北人說∶“孩子不能進賭博區，可以在這裏玩。這裏 有各種影像逼真、驚險刺激的大型電子遊戲機，有左右旋轉上下顛簸的飛船，有蹦床，有電子打靶槍┅┅任何一種都會令孩子們樂不思歸。” 看來，賭場考慮的很周全，這既能引起兒童的興致，還可讓家長安心娛樂，當然，這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把賭客的錢留下。

                                                                賭博區
徐導領著我們在賭場裏的小街巷先轉了一圈，走過咖啡廳、小餐館、工藝品店，來到劇場前。他宣布了集合上車的地點和時間後，指著我們身後的賭博區說∶想進去玩的，可用南非貨幣蘭特去換賭場籌碼，也可以用美元換。人民幣不行。大家注意幾點∶一是裏麵不許照相；二是不要大聲喧嘩；三是不要和陌生人講話；四是看好你們的財物；五是一定要遵守時間，按時出來。不想賭的，可以去劇場看“秀”，也可以在街上逛逛。隻要不出門，就逛不丟。  

進入寬闊巨大的封閉賭場，來到一個充滿誘惑、令人興奮的世界，撲麵而來的是 數百台老虎機不斷閃爍變幻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和圖案，並奏響著一種令人熱血沸騰的音樂。在這裏，時間似乎永遠停止了，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天，隻有老虎機和賭桌上的撲克牌永不停息地運轉變化，金錢和運氣不停地易手。賭場裏沒有時鍾，老板希望賭客們忘記時間，永遠也不要回家。

賭場有不少吸引賭客的高招。我有這樣的體會：在很疲憊的時候進入賭場，立即精神一振，疲勞減去大半。原來，賭場 24 小時充入新鮮氧氣，加上精心設置的聲光電手段，確實能讓人保持興奮。賭場把少數中大獎的幸運兒照片公布在醒目地方，強烈暗示“沒準下一個幸運兒就是你”。大獎老虎機上不斷顯示最高可獲得的滾動金額數字，刺激做發財夢的人趨之若鶩。 (

在賭場究競能不能贏錢？據研究，賭場自己設計的賭場規則和賭博方式中，隻有二十一點等少數賭博，賭客有勝算的可能，其它絕大多數賭博方式都屬於“負值期望”型，即隻要進行到足夠長的時間，賭場必定贏。

                                                           賭場輪盤

以 輪盤賭舉例，輪盤上有 1 到 36 個數字，押中每個數字可以得到 36 倍回報，一邊的顯示屏還顯示前十幾次開出的數字，看上去很公平。不過，輪盤上還有兩個“空門”，這樣莊家與賭客的勝率就變成了 53 比 47 。換句話說，隻要一開始賭，賭場就占了上風。二是賭場利用賭客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的心理，牢牢掌握主動權。 如果大多數賭客能贏錢，賭場早就關門了。

二十一點是一種相互依賴的互動賭博；追蹤記憶出現的每一張牌，可對剩餘牌做出一些判斷。如果剩餘牌裏有較多的十點牌和 A 牌，形勢則對賭客有利，因為賭客容易得到二十一點（莊家的賠錢率是一點五比一）。而莊家必須遵守五項規則，爆牌的機率也比較大。根據數學的概率論，數學家們研究出了幾十種算牌法，其贏錢機率在 101% 以上。在芸芸賭客當中，確實有極少數人，運用統計學家建立的算牌理論和技術，加上自己的智慧、細心、耐性和毅力，通過賭二十一點贏了大錢。他們是賭場的“算牌高手”。

                                                           玩二十一點

和單槍匹馬的算牌手比較，算牌隊具有不少優勢。一是賭資雄厚，一時輸了，還可卷土重來。二是能分散輸錢壓力，某個算牌手一次失利，還有其它算牌手的贏錢可以彌補。三是隊員之間可互相配合。

在我們旅遊團隊中，至少組成了三四個算牌隊投入到二十一點的廝殺中去。 有的在賭桌上凝神屏氣與莊家廝殺；有的站在一旁觀戰，等待時機出現即出手押注或入座親自操刀；有的則是贏夠了或輸夠了，退出賭桌轉換賭局，以再試賭運。 某沿海省的四個人，就是一個頗有戰鬥力的隊伍，其中又以那位領頭水平最高。一旦他們判斷發牌員有可能拿到好牌而使他們皆輸時，其中一人便主動要牌、爆牌，輸一人而保大家；一旦判斷下張牌有可能使發牌員爆牌，大家都不要牌，發牌員不能不要，結果發牌員爆牌，大家皆贏。他們四個人是贏多輸少，戰果輝煌，迫使發牌員換了三次人。後來，那位領頭對我說，如果其他兩人水平再高些，贏的會更多。東北那幾位也頗有實力，聽說也贏了不少錢。再說海南來的那兩位老總夫人，小試牛刀，就使錢包鼓了起來。其中一位跟我講，三個小時嬴了兩三萬蘭特（一蘭特相當人民幣一點一二元）。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這幫人也太厲害了！

一般來講，賭博分三種形態：一是娛樂遊戲，數目有限，輸贏不太在意；二為職業 賭家，精通賭術，不受賭場歡迎；三是病態賭博，期望值很高，贏了一點不肯收手，輸了不甘心，最後家當全部押上，弄個傾家蕩產。作為叱吒風雲的澳門賭王何鴻 燊 ，作過這樣一首打油詩：“賭博無必勝，輕注好怡情。閑錢來玩耍，保持娛樂性。”這“格言”高掛在葡京賭場內的大牆上。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按這“格言”去做呢？

我們一家就是屬於信奉這“格言”的人，“小賭尋樂”，說白了進賭場就權當花錢買門票進遊樂場，每次拿出自己絕對可以承受的錢試試手氣，比如幾百美金，贏了當然最好，輸光立即收手，極少會一賭再賭血本無歸。

如果隻是娛樂，首選是老虎機。玩老虎機簡單，隻要把錢送進去，按下按紐，剩下的就看運氣了。隨後而來的當當當的硬幣墜落的聲音比任何音樂都更為美妙！老虎機按投幣值分為五分的、十分的、二十五分的、一圓的四種。如果玩最低值即五分的，在同樣的投資的情況下，可玩的時間最久，但贏不了大錢。

有人說，選擇老虎機有講究，如果有人玩了半天，機器一直不吐出錢，他走了，這種機器最好，因為機器贏錢的概率為 60% ，有可能快出錢了。我盯住了一個黑人老大媽，她的機器有一陣子沒出錢了。當她把最後的錢投進機器失望的離開後，我立刻占據了她的位子。玩老虎機也有講究，機器的設計規則是：一旦中彩，吐出的錢按一次投入的硬幣數有成倍的差距。 我 有選擇的往 那貪得無厭、喜怒難料的“ 老虎嘴”裏喂數量不等的硬幣。當我判斷機器要出錢時，就投三枚硬幣；一旦吐出很多錢後，就一次投一枚或兩枚，作為過渡。我的一位朋友，是玩老虎機的高手，他在美國舉行的玩老虎機大賽中，戰勝各地來的高手，一舉奪得第一，贏得四萬多美元。

機會終於來了，當我投入三枚硬幣按下鍵後，機器立即顯示出 200 的數字，接著，不停地往下落硬幣。 聽著 200 枚硬幣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和隨之而來的美妙音樂，我心花怒放。應該承認，這時候機器發出的音樂非常激動人心，一定是個深諳賭徒在贏的那一刹那欣喜若狂心理的人寫下了這段暫的樂章。夫人和女兒那裏也傳來捷報，她們的機器一次吐出 400 枚硬幣，看來今天全家都有好運。

                                        贏錢的喜悅

夫人和女兒是賭性小、有自製力的人，見好就收。她們的興趣也不在這兒，要去逛商店，喝咖啡。她們把本錢換回來，把贏的都給了我，讓我慢慢玩。

我開始 遊走於賭場的各個角落，東瞅瞅西逛逛，目賭賭客們時刻 “ 上演 ” 的各種瞬息萬變的悲喜 “ 劇 ” ，不時地往看中的老虎機裏投入幾枚硬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開始還行，不過，好景不長。常言說，隻有永久的賭場，沒有永久的賭徒，此言不假。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贏輸拉鋸戰，我所有的錢最終都喂進了“虎口”。錢沒了，心也甘了，時間也消磨得差不多了，走人。

坐在賭場裏的椅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似乎是來自大陸的賭客，心想：不知有多少大陸官員在此賭場“為了一個共同目標走到一起來了”？鄧小平提出“讓一部份人先富起來”時，不知他想到沒有，打破腦袋往富裕階層裏擠的首先是官員，權力首先成為致富的工具，官商勾結、權力腐敗、權錢交易成為中國特色，官員成為富貴階層中的佼佼者及利益階層的代表，而揮霍公款豪賭，則使他們的權力使用發揮到了極致。當大批物欲橫流的黨和政府官員及其親屬通過強取豪奪富裕起來時，人民大眾則不得不承受住房難、上學難、就業難、看病難這些所謂的改革代價。 (

在中國，官員出境豪賭屢禁不止，賭場已成為腐敗、貪汙和洗黑錢的藏汙納垢之所，也成為錢權交易之地。貪官在賭場接受賄款，十分方便，收受“客戶”送上的籌碼，神不知鬼不覺。利用賭場洗黑錢，更是輕而易舉。在賭場的貴賓廳中，常見中國來的豪賭巨客，以一擲萬金乃至數十萬金的豪興，下手狠而賭得爽，輸多少眼都不眨一下，實在令人歎為觀止。問題是這些“巨鯨”往往用的是公款或人家的賄款來賭博，他們輸掉的是國家辛辛苦苦累積起來的財富。由此給國家造成巨大的損失，且對社會的影響十分惡劣。

從南非回來後，看到報道，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向全國發出禁賭令，凡參與賭博的黨政官員，一經查出，一律先免職再“問罪”；到境外賭博、貪汙、挪用公款賭博者“從嚴從重處罰”。

類似的禁賭令以前不知下過多少次，僅 2001 年 因到澳門賭博敗露被殺的貪官就有 沈陽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馬向東（兩年半時間內去澳門狂賭 17 次，曾 3 天輸掉上千萬元）、原湖北駐港澳地區辦事處主任金鑒培（賭場上每筆賭注七八百萬港元是家常便飯。兩年內揮霍公款 1.4 億港元）。 結果呢？黨政官員們仍是義無反顧、前仆後繼。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我認為，如果不解決“貪”的問題，堵住源頭，光下禁賭令是不行的。希望胡溫能動真格的，有問題的政治局常委也不放過，讓老百姓真正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