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班, 出差, 周末和SEM泡著, 我有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生活終於安穩下來.
唯一讓我心中蕩起微瀾的是, 我又見到了JAN.
建立分公司的事情緊鑼密鼓忙了一陣之後, 九月, DIRK暗示我要放慢腳步. 他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年底, 我從中國回歐洲. 在北京機場辦理登機手續,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 我不敢相信竟有這麽巧的事, 走上前, 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
JAN看到我也很驚訝, 沒有擁抱, 沒有握手, 我們默默地站在一起, 時光仿佛又回到從前.
數日後, 我和FRANK說起在機場遇見了JAN.
他說:” 你不知道吧, JAN曾經打電話給DIRK, 希望回來. 當時我正好和DIRK一起出差, DIRK沒有答應.”
“啊!” 我吃驚地張大嘴:”是嗎?”
“聽說JAN自己的公司生意不好, 他好象得了憂鬱症. 他沒告訴你?”
我和JAN要了相鄰的位子, 一路上都是我在說, JAN隻是聽, 很少評論. 不過他以前也是這樣呀. JAN如此心高氣傲, 即使他遇到困難也不會向我訴苦.
我永遠難忘的一個日子, 一月二十九日.
早晨, 我和DIRK坐在去北京機場的出租上, 我們剛剛結束一周的行程.
“昨天下午兩點, 母公司發了一份傳真過來, 下周二召開董事會.” DIRK語氣平穩地說:“大老板問, 董事會的內容是什麽. 四點鍾, 他們回了一份傳真, 內容為解除我們幾個合夥人的管理權.”
“你是說?” 我完全沒有聽懂他的話.
“我們幾個人都必須離開公司.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SOMS出差了.”
我愣在那裏.
坐在飛機上我才漸漸明白將要發生什麽. 過去的十幾年SOMS從一個本地的小公司發展為在行業中領先, 擁有全球業務的知名企業, 幾個合夥人付出了多少心血. 就象自己養大的孩子被抱走了吧, 我不能想象DIRK有多麽難過.
我偷偷看看他, 他麵色平靜, 隻是不象平時那樣多話.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
周一上班, 公司門口多了兩個保安, 出入要出示身份證. 同事們無心幹活, 四處竄來竄去. 消息很快傳過來, 母公司委派了新的CEO, 原來擁有49%股份的五個合夥人全部立刻走人.
歐洲的公司一般比較人性化, 辭退要提前三個月通知. 象這樣卷包滾蛋的情況鮮有發生, 何況是公司的創始人.
同事從GOOGLE上搜到新老板的簡曆, 一個三十出頭的比利時人, 沒有任何管理經驗. 大家象一群失去父母的孩子, 惶恐不安.
JAN走了, DIRK也走了, 倒是我還留在SOMS. 生活多麽諷刺.
我的心中無限淒涼.
看他起高樓, 看他宴賓客, 看他樓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