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多遠(十)

10.

“又快到夏天了.” 我坐在車裏說.

“Time flies, even without fun.” SEM衝我壞笑, 等著我來反駁.

這就是我要的簡單生活, 有一個人在身邊, 逗我開心. 可是如果我不開心呢? 上一次的不快, 我和SEM非常默契地把它稱作”文化差異”, 然後拋在一邊. 這真是一個好詞, 適用於我們之間的一切問題.

小白已經回到大連原來的學校教書, 我在電話裏向她抱怨:” 我有什麽配不上他的? 我學曆比他高, 賺錢比他多. 他能夠得到我應該慶幸才對.”

“別忘了, 你對於他來說, 就象從前你在國內看進城來的鄉下人.”

我覺得她說得不對, 一時又找不到話來反駁她.

SEM的朋友組織去盧森堡野營, 他的朋友我大都見過, 隻是湊在一起是第一次. 搭帳篷, 野炊, 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那麽新奇, 我興致勃勃地跑來跑去. 不得不承認, 認識SEM之後, 我的生活豐富了許多.

晚餐後, 大家一邊喝酒, 一邊聊天, 平時他們和我說話用英語, 但現在所有人都在講方言, 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起初, 我還試圖去尋找些知道的詞匯, 十分鍾之後就放棄了, 想想普通話和上海話的區別吧.

我竭力保持微笑坐在那兒, 心裏卻越來越空洞, 一個小時過去, 又一個小時過去, 我把手從SEM的手中抽出來:” 我去廁所.”

兒童活動區寂靜一片, 月光灑在沙堆上, 我輕輕晃動秋千.

 ” 不許哭.” 我對自己說.

不知過了多久, SEM找到我:” 你坐在這兒幹什麽? 也不和我說一聲, 讓我四處找你.”

“我想一個人呆著, 反正我也聽不懂你們說的話, 象個傻子一樣.”

“ 平時你不好好學荷蘭語, 現在又抱怨.”

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 我的荷蘭語沒有任何進步, 倒是我們倆的英語都有所提高.

“學了能怎麽樣? 我好歹也過了初級, 可是你們說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哽噎著說.

SEM歎了一口氣, 把我摟在懷裏:” 別哭了, 我總不能強迫所有人都陪你說英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