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縻(四十六)

46.多餘

盈盈意識到她正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 她的性格不適合做一個銷售. 她太感情用事, 她的心不夠狠. ZHANG還在等工作許可, 盈盈向DIRK提出, 她希望全程參與天津的項目.

這個要求有些出乎DIRK的意料:”可是我們已經又雇了一個中國人了.”

“首先, 當初你雇我也是告訴我是為了中國的項目, 沒有任何人和我商量就把我放在了銷售部; 第二, 至少兩三個月之後ZHANG才會拿到工卡, 而且他剛上班的時候也無法接手天津的項目.” 盈盈知道因為溝通問題, SOMS需要派中國人參與天津的項目.

辦公室裏氣氛凝重, 盈盈知道DIRK不願她參與項目實施, 他眼睛裏隻有更多的合同; 她也知道, DIRK不敢拒絕她, 她在荷蘭無牽無掛, 不高興可以抬腳就走.

沉吟了一會兒, DIRK說:”這樣吧, 一半一半. 你的職位改成CONSULTANT.”

事實證明, 盈盈又天真了.在飛機上項目經理抱怨說:”為什麽JAN沒有在談判的時候讓客戶買公務艙的票? 當然了, 他關心的隻是他的獎金, 哪裏管我們這些幹活的人的辛苦.”

盈盈愣住了, 她和JAN每次出差都是坐經濟艙, 僅有一次和DIRK到天津簽合同坐了公務艙. 事實上, JAN並不是沒有努力爭取過, 盈盈記得F的回答是:”我, 甚至我的老板去歐洲都坐經濟艙.” JAN和盈盈隻好放棄了.

一個星期的項目會議, 每天八到十個小時, 盈盈雖然疲憊但心裏很坦然, 做技術工作就是這樣, 工作也許辛苦, 精神壓力比做SALES小得多.

從港口到市區50公裏, 盈盈決定周末回家. 出發前打電話給家裏, 父親聽到盈盈的聲音先是非常高興, 轉而言語間有些遲疑.

“有什麽事嗎?” 盈盈問.

“沒有, 沒有. 一會兒見.”

回到家, 父親戴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開門, 盈盈心頭一熱, 自己多心了.

“林姨呢?” 盈盈向四周看看.

“她和她女兒在你的房間裏.”

盈盈不動聲色地說:” 噢, 是嗎?”

“她女兒剛生了小孩, 丈夫回香港了. 我們讓她住在家裏, 可以好好照顧她.” 父親好象忘記了以前的承諾.

盈盈走進自己原來的房間, 看見林姨抱著個小人兒,她女兒躺在自己原來的床上. 初生嬰兒隻有巴掌大的小臉. 她不敢接過來, 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腳丫.

晚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盈盈蒙住頭, 低低地叫了一聲:”媽媽.” 眼淚無聲地浸濕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