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傷心的話

一日在”天涯”的”情感天地”裏逛, 看見個帖子, 邀請大家寫出分手時他/她傷害你的話. 我的腦海裏一下子冒出了那句話, 自己都被驚呆了, 原來是記得的, 而且記得那麽深.

那是五年前的春節, 也是我出國後第一次在家過年. 他博士剛畢業, 僅僅工作了一個月. 我們約好在天津會合, 初四一起去他的老家.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 雖然高考分數不錯, 可由於他所在的省分數線高, 隻能成為一個委培生, 就是畢業之後隻能去委培單位的學生. 大二時相戀, 父母開始並不讚同. 為什麽要找一個外地的委培生, 將來畢業天各一方怎麽辦.

我執拗地說:” 我相信他能考上研究生. 如果他考不上, 說明我看錯了人.”

大三下學期突然傳來消息, 委培生不允許報考研究生, 因為流失的人太多. 我和他都傻了. 還是父母想辦法, 到北京去托人, 終於得到了交錢解除委培的機會. 這樣一來, 他變成了自費生, 大學四年的學費全要自己出. 他家在一個小縣城, 我們家覺得他留下也是為了我, 於是兩家各出了一半.

看著父母暑假的時候背著禮物去北京求人, 我心痛不已. 後來又出了一大筆錢幫他贖身, 我也無能為力. 隻能安慰自己, 反正我是獨生女, 將來會報答他們的.

後來他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開始工作. 之前的兩年, 我們的約會基本上都在自習室度過. 即使在一個教學樓也在不同的教室, 九點鍾休息聊上幾句, 十點半一起回宿舍區. 本來以為他上研究生之後我們可以享受一下生活, 結果他視導師為親人, 視實驗室為家. 現在想起來, 他那時向上爬的願望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我們爭吵, 分手, 再爭吵.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和他分手, 出國留學. 既然我永遠也不會以丈夫的身份為榮, 為什麽我要做他身後的那個人. 年輕自然氣勝.

用了一年的時間邊上班邊學英語, 父母因為我和他分手, 一直和我過不去, 他們付出那麽多, 自然有權利指手畫腳. 家裏住不下去, 他在同學的宿舍裏幫我找了個鋪位, 我住在那兒一直到考完了托和G. 申請學校的時候我們已經和好了, 可是我再也沒有把他帶回家.

如果那一年我沒有出國, 我一定會和他結婚. 可是造化弄人, 當我們感情逐漸平穩, 我也接到了錄取通知書. 就這樣, 我去了歐洲, 他開始攻讀博士學位.

三年之後, 也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春節, 他對我說:” 你回來吧, 你回來什麽也不會失去, 我出國就什麽都沒有了.” 當時我已經在歐洲拿到學位並工作了一年, 三年在國外生存下來, 其中艱苦隻有我自己知道. 如果他當時說:”你回來吧, 我知道你要放棄很多, 我一定好好對你.” 我會毫不猶豫地回國.

他的另一句名言為:”你公司會派你去美國嗎, 還不是隻讓你到中國出差. 雇你不就是因為你會說中國話.”

我可以容忍男人的不忠, 但我決不能接受他對我能力的蔑視.

初四的清晨, 五點多, 他站在我床前, 沉默了幾分鍾, 走了. 我心裏知道這一回我們徹底結束了, 十年的戀情, 在無數次分分合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