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縻(十八)

18. 探友

當虹又一次告訴盈盈男友因為家中的事情拖延到德國團聚, 盈盈說出了壓在心底的話:” 他可能找別人了.” 這句話盈盈一直不願說出來, 因為她知道兩年的等待是多麽辛苦. 她希望是自己受了傷害之後, 總往壞處想.

不幸的是, 盈盈言中了. 虹和男友原來在一個辦公室上班, 虹出國後, 他又找了辦公室裏另一個女孩. 在虹的一再追問下, 他終於承認和那個女孩交往已久, 不會去德國了. 一直以來, 他用各種理由推搪著, 工作忙, 父親生病, 就是不願說出自己變心的事實. 到此時, 盈盈才知道能象周寧那樣坦然麵對真相的人也不多.

虹幾近瘋狂, 執意要回國和這兩位前同事當麵對質.

盈盈知道, 麵對麵的交鋒對虹的傷害會更大, 虹隻會受到更多的羞辱. 而且, 即使知道真相, 知道他們究竟是從哪一天開始交往, 知道他們交往到什麽程度又有什麽用呢, 覆水難收.

盈盈一麵竭盡全力阻止虹回國, 一麵動身去斯圖加特.

坐在火車上, 盈盈想: “出國好象是和魔鬼做交易, 你得到你想要的, 也失去一些你擁有的. 隻是, 當你出國時, 你並不能完全知道你將失去什麽. 而當你失去時, 想回頭已為時太晚.”

虹是個明白人, 她沒有再堅持回中國.

兩個人四處走走, 也許是戰後重建的原因, 德國的城市顯得整齊大方, 卻缺少那些歐洲小鎮的韻味. 在市中心的廣場上, 虹指著一個小得隻能容下三四人的亭子說:” 當年出國前, 查看斯圖加特的信息, 看到這個亭子的照片, 以為是一個非常宏大的建築. 來了才知道, 這麽小, 像片肯定是從亭子底部向上拍的, 很有欺騙性呀.”

“不要說照片, 就是親眼所見也未必是實, 你看到的隻是一個側麵而已.” 盈盈脫口而出的話觸動了兩個人的心事.

在德國和奧地利的交界有一大片湖區, 德語直譯過來稱之為”海”, 盈盈從未看見過如此幹淨的水, 簡直可以直接飲用. 兩個人劃船到湖中央, 周圍沒有旁人, 盈盈實在忍不住, 脫了衣服跳進湖裏.

夏季, 豔陽高照, 湖水隻有表麵是溫暖的, 半米之下冰冷刺骨. 盈盈遊了幾分鍾, 想重新回到船上, 無奈船幫太高, 她又不敢使勁, 怕把船弄翻, 虹不會水. 折騰了幾次也上不去, 沒辦法隻能遊到岸邊水淺的地方. 當然岸上的人也看到了一個穿著內衣的中國女孩濕淋淋地狼狽地爬到船上.

一路上, 她們拍了很多照片, 像片洗出來, 風景如畫, 人麵並不如花, 明明是笑, 看起來總帶著一絲勉強.

每個女孩子都有那麽一段神采飛揚的歲月, 明亮的眼睛, 嬌嫩的麵容, 健美的身材. 或長或短, 這段時光總會結束, 一些人如殘花, 從此衰敗下去, 一些人如雕琢過的美玉, 越發光彩照人.

盈盈把照片收好, 她想, 從少年相識到現在, 兩個人的青春時代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