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縻(一)

寫在開篇前

“開到荼縻” 是“天涯海角”的前傳, 將講述盈盈的故事, 根據盈盈的日記及周圍朋友的回憶整理而成.

 

開到荼縻

 

1. 出國

飛機開始下降, 盈盈感覺自己好象坐在永遠也到不了一樓的電梯中, 胃裏七上八下. “快點著陸吧.” 她一麵盯著顯示屏上變換的數字, 一麵強忍著不要吐出來. 十個小時的飛行, 除了吃飯的時候, 盈盈的頭一直沒有離開過小桌板. 從小她就暈車特別厲害, 普通的公共汽車坐上幾站也會暈, 高級一點兒的車更是享受不起, 每次都吐得昏天黑地. 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 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於是就吃了三片暈車寧, 一路昏睡. 飛機停下來, 大家站起身取行李的時候, 盈盈衝進了衛生間.

一九九九年的春天, 經過數月的等待, 盈盈終於踏上了荷蘭的土地. 三分疲憊, 七分歡喜,  她並不知道前麵她將麵對的是什麽.

如果在一個人年輕的時候, 給他放映一部有關他今後幾十年的影片, 有多少人會選擇繼續, 有多少人會選擇放棄? 可能大多數人是”不信”或是”不甘心”吧.

周寧看到飛機著陸的消息, 他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最多半個小時就要見到妻子了, 這半年來, 兩個人隻靠EAMIL和不多的幾次電話聯係.

等了很久, 盈盈才出來, 大行李箱在身邊磕磕絆絆的, 脖子上的圍巾一端快要掃到地, 周寧在心裏歎了口氣, 迎上前去.

“怎麽這麽慢?”

“一路上還可以, 隻是飛機降落的時候實在忍不住, 吐了.” 盈盈臉色蒼白.

“走吧.” 周寧並沒有擁抱妻子, 接過行李, 一個人向前走去.

盈盈在後麵默默地跟著, 眼光迷離, 她還沒有完全從藥力和暈機中清醒過來, 覺得有什麽不妥, 又說不出來.

火車向鹿特丹行駛, 盈盈把頭靠在周寧肩上沉沉地睡去, 丈夫就在身邊, 她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了下來. 此刻她如果睜開眼睛看看, 就不會如此放鬆, 周寧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悅, 眼睛直直地望窗外, 心事重重. 他僵硬地支撐著盈盈的頭, 卻沒有把妻子摟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