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一)

1. 我
沒有人比我更幸運. 到了荷蘭一年, 拿到了MBA的學位, 現在又有了工作. 聽起來不錯吧,  BY THE WAY, 我叫王欣, 女, 26歲, 生在中國, 長在中國, 2003年到荷蘭留學.

2.    峰

2.1

SOMS公司坐落在鹿特丹的港區內, 小小的三層樓, 很不起眼. 八月份, 新的學期還沒有開始, 我仍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學生樓裏. 我先坐火車, 又轉汽車, 快兩個小時才到公司. 進了公司, 前台的JENNY笑著用英語向我問好, 我也笑了笑, 快速地小聲說了一句荷蘭語的”早安”.

“你先到會議室等一下, 我告訴DIRK你到了.”

幾分鍾後, 一胖一瘦兩位男士走進會議室. 胖的那位是DIRK, 我見過, 他是公司的老板, 兩個月前就是他給我進行的麵試. 瘦的那個, 個子很高, 四十歲上下, 戴著眼睛.

“ XIN, 歡迎你加入SOMS.”

我有些尷尬, 但是還是接受了DIRK的擁抱和他的法式親吻.

“ 這是JAN, 市場銷售部的經理. 以後你就在他們部門工作. 上次你來麵試的時候, 他出差了.”

”歡迎你.”JAN伸出手, 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我心想, 這個頂頭上司夠冷的.

DIRK對JAN這種態度好象已經習以為常, 繼續熱情地說: “ 謝天謝地, 你的工作許可終於批下來了. 中國的業務已經有幾個月沒有人專門負責了, 你要盡快了解我們的產品, 和JAN一起把我們在中國市場的領先局麵保持住. 我對你有信心, 你是三個候選人中最年輕的, 但是麵試的表現最好.”

我趕快笑著點點頭, 心想, 這也值得驕傲嗎, 三個中最好的, 我們中國人可是講究百裏挑一, 千裏挑一的.

2.2

隨著JAN上樓, 我沒話找話地問: “ DIRK說以前作這個職位也是一個中國女孩, 她去哪了?

“SHE LEFT.” JAN簡短的說了一句, 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 沒有繼續交談的意思.

我後麵的問題也就沒法提出, 她為什麽要走呢.

走進一間辦公室, 一個年輕的女孩正在飛快地打字, 見到我們進來抬起頭.

“LEEN, 這是XIN. XIN會負責我們在中國的業務. 你先帶他到各部門轉一圈, 然後帶她去領筆記本和手機.” JAN轉身走了.

LEEN站了起來和我握手, 笑得很燦爛. 她比我高半個頭, 非常豐滿, 胸脯是胸脯, 屁股是屁股. 真不懂為什麽老外覺得東方女孩性感呢, 大多數東方女孩都像沒發育似的, 大概是距離產生美吧.

“等我五分鍾好嗎? 我寫完這段.”

她繼續打字, 我則環顧四周. 這間屋子不大, 擺著三張辦公桌, 一張和LEEN的桌子對在一起, 是空的, 我想大概是我坐的地方. 還有一張堆著高高文件和雜誌. 窗外是公司的停車場和大片的草坪, 再遠出, 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岸邊的起重機.

2.3

“ 好了.” LEEN站起身.

” 這間辦公室有三個人, 你,我和PETER. PETER負責南美和歐洲, 今天帶巴西來的客戶去碼頭了, 我是市場銷售部的助理.  隔壁也屬於市場銷售部, JAN坐在那兒.”

我們進了隔壁, JAN並不在辦公室, LEEN指著一個中年男子說: “這是PETRIC, 他負責北美和中東的銷售.” LEEN指著屋裏另外一個人說: “這是FRENK, 他是客戶經理.” FRENK帶著古怪的表情上下打量我, “ 你好!” 他說.

“ 你好! 你會說中文?” 我驚訝地看著他英俊的臉.

“幾句而已, 以前出差去過中國.”

LEEN又帶著我去了開發部, 網絡部, 財務部, 最後我們到了底層. “ 這層是技術支持部, 負責全球用戶的技術支持. 哦, 對了, 技術支持部裏也有一個中國人, 叫ZHANG.”

ZHANG的黑頭發在一群老外中非常顯眼, 他一看就是個做技術的, 很靦腆. 我們簡單地用中文交談了幾句, 他是蘇州人, 已經在SOMS工作兩年多了.

結束了在公司的一圈周遊, 我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又想起了剛才的問題,” 我的前任, 那個中國女孩去哪了? 為什麽要離開?”

LEEN遲疑了一下說, “ 我加入SOMS的時候, 她已經不在這裏工作了, 聽說她失蹤了.”

什麽?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可能失蹤, 手機, EMAIL, 銀行卡, 信用卡, 一個人活著就很難消失得無影無蹤.

“ 失蹤?不是被什麽比利時的瘋子綁架了吧?比利時不止一次出現過這樣的案件.” 我並沒有當真.

“不是, 聽說她給JAN留了一封信, 說不再回來了.”

“她是不是回中國了?” 我問.

“不, 沒有任何出境的記錄.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了, 我帶你去買三明治, 下午去領電腦和手機.” LEEN轉移了話題.

“太好了.” 我知趣地說,”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PETER負責南美和歐洲的銷售, PETRIC負責北美和中東, 我將負責中國, 那亞洲的其它部分呢?”

“JAN沒告訴你嗎, 他除了管理市場銷售部, 也負責亞太地區的銷售.”

2.4

第一天很快過去了, 輾轉了兩個多小時回到學生樓. 我徑直去了峰的房間, 峰是我的”同居”男友, 同居在一個樓裏的男友.

聽見我進來, 他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旁, 顯然文學城的魅力比我大.

我推了推他,” 晚上咱們出去吃吧, 我請客.”

“有了工作就是不一樣呀.” 他隻是斜了我一眼, 又回到網上.

“看什麽呢, 正麽入神.”

感覺到我是要騷擾到底了, 他戀戀不舍地把臉從電腦轉向了我, “網上有些牛人, 水平真高. 王朔, 三毛他們可是生在好時候了, 要是現在, 三毛也就能開個博客寫寫, 王朔嘛, 在新浪原創上貼貼貼子.”

我被他逗笑了, “現在才是好時候呢, 隻要是有爪子的動物, 能打字, 都能成為網絡寫手. 不象以前, 還要投稿, 經過審批才能發表. 現在隻要你的貼子沒禁字就隨便發.”

“我們出去吃飯吧.” 我又重複了一遍提議.

“幹嘛出去吃, 你錢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