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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國 內 聽 評 彈(圖)

(2012-07-26 07:05:23) 下一個

                                                 

回國幾次,每次都去聽評彈。上海南京西路王家沙對麵弄堂裏的上海評彈團書場。場地比較小,較擁擠。到蘇州,特意到觀前街聽了幾場彈詞說書。聽得我骨頭酥腳發軟,好像回到三十年前光景。

喜歡聽評彈是有點曆史淵源的。記得當年剛進單位,性格叛逆,思想與社會潮流格格不入,限於苦悶之中。同室有個老編輯,家小都在浙江鄉下,是個快樂的單身老克蠟,喜歡聽評彈,便拖我一起去聽。

評彈南音嫋嫋,滴刮似糯,有表演,有說辭,一男一女演繹風情肝膽;或者一人繞腿端坐,一杆琵琶斜倚,十指撩撥玉手翻轉,糯嗒嗒唱詞出口鏗鏘有力抑揚頓挫,一張嘴巴唱千軍萬馬,真正是餘音繞梁,三月不聞肉味(那時人均肉票僅半斤/月)。我年少識淺,何曾有這般聲色享受?

於是深深喜愛上評彈這一藝術表演。除了當時流行的政治明星和三十年代的影視明星,我便知道了熟悉了現下評彈界一票明星。每星期總要和老編輯一起去聽場評彈。

後來,後來麽,人總要成長,人生總會轉折。當年小生變成老華僑了,心有所係,於是尋尋覓覓,要聽評彈,重聞舊音。

記得十年前回國時曾在蘇州聽過楊之江老先生的彈詞。這次問起故人,聽說到加拿大女兒處養老了。在一個晚上獨自前往觀前街上光裕書廳聽說書!






門票倒是不貴,好象是10元一張,還奉茶一杯。進得二樓書場,不禁愕然。

書場冷冷清清,前排隻坐了零落五六人而已,台上一對老藝人坐著,寂寞冷對相口笑,落拓神情撥三鉉。原來書場晚上改成點唱形式,點一曲20元,40元,60元不等。座幾上有目錄供翻閱。

前座的是幾個遊客,北方人,大聲問導遊:

這唱滴嘛,唱滴嘛啊?俺聽不咚!俺說導遊啊,你帶錯地嘍,俺們該去卡辣歐剋!

一個女的,大概是做妻子的,比較大氣。說:

既然來勒嘛,就聽聽小曲兒吧。於是導遊點了個20元的曲。

一對老藝人操起三鉉琵琶,叮隆咚嚨一陣敲撥,唱起一段彈詞。十分鍾不到便結束了。接下來又是一陣冷場。女藝人比較靈活,說:今晚高興,奉送各位一段唱詞。於是二人又叮

令當啷撩撥唱起來了。

我看了一下目錄單,一下子點了幾個段子,最後一段是有名的彈詞:蝶戀花。

那是我偏愛的一段彈詞經典。第一句唱到:我失嬌楊君——失——柳(呂),那個柳字用蘇州話唱出來就變成“呂”音,演唱者雙唇合攏隻露一點口風,那個呂音似乎在喉嚨裏打轉,吐出來時氣韻和聲線藕斷絲連,聲氣相扣,蘇語裏的“嗲”勁全在那呂音裏體現出來。蘭花節頭(指頭)似乎就是為了配那一聲“呂------”的。

那幾個北方遊客本來想拔腳走人,但免費的小曲兒聽聽也無妨,便耐心聽著。聽到蝶戀花時,怕是明白了原意,好像聽得入港了。

演唱完畢,男女老藝人走下台,和我閑聊。他們都是蘇州評彈學校的教師,年輕人有門道唱堂會跑碼頭,他們年紀大了就隻能坐待賓客。那真是賣藝啊。我心裏感歎。又過幾晚,和姐姐一家去觀前街的萬三茶樓聽評彈。這次更慘,隻有我們幾個人是唯一的聽客,一對評彈學校的老教師坐台,我們點了幾曲,還不時被旁邊包房裏的打牌聲驚擾。

情何以堪啊。

聽說要聽連檔大戲是在每天下午。於是揀一個清淨下午我又來到光裕書廳。門票5元,奉茶一杯。我進入底樓書場,早已是客滿。一對年輕藝人正在開唱評書:真假太子。







女的長得俊俏,男的生得白淨。這應該是一對夫妻檔,屬於跑碼頭的演藝人吧。我喝著茶,細細品味彈詞韻味和茶水清香,當然嘍,這種茶葉屬於大葉茶,比茶樹杆子好一點,但正如會喝酒的下酒菜是個擺設,這辰光茶葉也就不必講究了。我身邊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老年人,像是退休工程師一類,閉眼傾聽,拿著把扇子顛啊搖的;偌大的一個書場坐滿了人,聽者都是上了年紀的男女,偶爾看到個把年輕人,夾在白發銀發中間,就顯得罕有的驚奇。



中間休息時到後庭轉悠,原來書廳有一百五十年曆史了,想來是清朝道光年間的事。頭上攀著辮子,身著大袍馬褂,聽評彈是啥樣咪道涅?一百多年前,評彈的聲音也是迭樣糯格?嗲格?
後來又去聽過一回。

回上海後,聽說青浦鎮也有聽評彈的。於是坐地鐵到青浦鎮,在一個飯鋪兼書場的地方,吃一籠南翔小籠,聽了一回評書:中南海風雲,講林彪故事的。攏共去過兩次。



這一對檔次比較低了,不如蘇州那一對的水準。場地設施也差很多。但對於一個老華僑,一個喜歡評彈的聽者,能夠聽到嫋嫋南音,已經很滿足了。那是真正的鄉音,對於我來說。

下次回去,還是要去聽那一聲“呂------”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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