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一揮手的博客
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招幾個人生知己，能否？
秦德茂拿著紙條，探頭問屋裏的人，
“ 李懋所長在嗎？”
“ 那邊，隔壁，第三間。”那人在辦公，頭沒抬，穿著警服，揮揮手，說話幹脆。秦德茂到了第三間門口，擼擼頭發，推開門。
正對著他，是張綠色的木桌，坐著一男一女，桌上攤著紙和筆，似乎正等著他上門。
“ 我找……”
“ 我就是。”李懋說，他穿了警服，更英俊，也更岩肅。秦德茂看見自己腿邊有隻木凳，這是屋裏唯一的可以坐的地方。他手裏的公文包提起又放下，不知放哪兒好，最後他將它抱在懷裏，然後坐下。
“ 秦總，秦德茂……”李懋開口說。
“ 哪裏哪裏，副的，副的，我是副總……”他想掏名片，胸前擱著皮包不方便就做罷了。
“ 正的殘了，副的不就是正的了嗎？”李懋帶笑說。
秦德茂楞了一楞，馬上變了臉。
“ 是鬧清宮秘史嗎？這事一點不好玩！不是因著和老四是哥們，我能上你們這塊兒來嗎？還給我臉麵看！呔！我還沒坐過這種椅子！”秦德茂激動起來，立起身一腳將木凳踹翻了，“ 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問吧，隻要是能抓住凶手，我就忍著！”他站著，
“ 你，你幹嘛呀！你以為這裏是你們那兒啊，別耍威風。”女警員開腔解圍。
“ 十六部卅八局，政協人大，我哪兒沒去過？今個為了老四的案子我來這兒，不知誰賞光誰呢！”秦德茂摟著公文包，兀矗在屋中央。
“ 請過來這一邊。”李懋站起來開了邊門，對秦德茂說。這是一間密室，秦德茂走進屋子，臉色平緩鬆弛下來，在沙發上重重坐下。李懋坐在他對麵。女警員端來兩杯茶，綠色的液體晶熒剔透，尖葉子上下飄動。秦德茂端起茶杯吹氣，發出噓唎呼嚕聲，他喝夠了茶，掏出手絹擦汗。李懋這才又開腔，
“ 既然秦副總不樂意剛才那種交談方式……”秦德茂打斷他的話，
“ 你這樣稱呼聽著挺別扭的。夠份的，就連名帶姓地叫，公事公辦麽就叫秦先生。知道嗎，剛才這陣式讓我想起舊事，三十年了。我父親就是死在審訊室的。”
“ 那真是對不起。秦先生，看來你也是爽快人。我問你，柴戎榮出事那一刻，你在哪裏？”秦德茂一愣，瞇起眼回想。
“ 我在家。”
“ 有人證明嗎？”
“ 沒人。家裏就我一個人，我是單身。不過有東西可以證明我確實在家。我通常回到家裏處理公司業務，白天在公司都不務正業，忙於應酬打點。我應該有電話和傳真紀錄，需要的話，我可以拿來，或者你們自己上電信局去調查。”
“ 你們公司主要經營些什麽？”
“ 除了犯法的，什麽都做。”
“ 那就早晚要犯法，這我知道。能不能透露一點有關柴老總案子的訊息，秦先生？”
“ 你這話是怎麽問的？好像我們有一個班子一套計劃似的。李所長，別繞圈子了，我實話說吧。我現在是第一嫌犯，還有李曼。她怎麽招的不幹我事，我要說，這案子和我絲毫無關。你們內部定了情殺仇殺，還有政治動機，那是它媽的扯蛋！論仇殺，我現在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仇這字，人生短暫啊！我和老四的關係勝過親兄弟，沒成了同性戀倒是怪事。剛才說到正的副的，都玩到了這份上，說出來你都要嚇一跳，你說，咱還計較這雞毛蒜皮的？再說啦，打從公司開張老四就沒管過，我不就是實際在負責嗎？說情殺，我這人對女人根本沒興趣，所以現在還是光棍；別以為我玩得更瘋，你們可以去調查……女人都騷情寡義鐵石心腸，父親隔離審查母親宣布劃清界限，撇下我們就走了，父親的死和她有關係，女人都無恥下賤……我這樣坦白，你吃驚嗎？當然，我說我的，信不信，在你。”
“ 你說柴老四從不管公司的事，那他做啥，幹拿錢？”
“ 錢算什麽？有人說是王八蛋！他不稀罕，膩歪。”
“ 膩歪錢？”李懋嘴角一斜，笑了。
“ 他膩歪他自己。”
“ 呃？所以柴老四不管公司的事？”李懋深惑不解。
“ 是這樣。提起仇，我記起一件事。我提供兩個人名，你可以向他們了解，或許能弄出什麽你們需要的訊息。”秦德茂從公文包裏取出紙筆。
酒吧間煙霧騰騰，螢光燈營造出炫目的光芒，音樂聲時而震耳時而輕緩，妙歌曼語象昆蟲營營鳴叫的聲音。李懋進來，然後向酒吧深處走去。角落裏站著兩個彪形大漢，見到李懋，哈腰點頭。
“ 喝什麽？”老膩問。
“ 隨便。黑貝克吧。”李懋扯下領帶禦下西裝，倚在靠椅裏。啤酒端來了，他猛幹了一口，長長喘氣。
“ 報告所長！這兒有最新消息，姓柴的一個月前來過這兒，帶著一個男的，年紀相仿，喝了一瓶 XO，四冷盤倆熱炒，交頭接耳三小時，然後不知去向。”
“ 那男的是什麽人？”
“ 我已打聽到了。林達宏，綽號“ 片瓜”，在西胡同口開摩托車修理鋪。”
“ 他們怎會攪到一塊兒？”李懋自言自語，“ 你叫人捎個信，明晚我在這兒會會他。還有，你看，這是個啥地方？”李懋從褲袋裏掏出一紙條，上麵彎彎扭扭畫著道道和一些字，老膩拿過來看。
“ 不是小街和彎脖子胡同拐角嗎？生僻地方，幹嘛呢？”
“ 有沒有一家羊肉麵館？”
“ 有哇，味正宗，店老板是西安人。走，現在就去！”
“ 我這是辦案呢！案子了了再去不遲。哼，興許以後就沒那店了呢！”李懋鼻子裏吭聲氣，後一句話擱在舌間沒吐出來。
“ 怎麽搞的，羊肉麵又攪到案子裏了？”老膩鬧糊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