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穀的回音

我的風格, 就是這東西南北無處不在的風, 有時會吹得你暈頭轉向, 有時會吹得你神清氣爽, 但你永遠不用懷疑風的真實, 與不羈。
正文

書.癡

(2006-08-31 15:43:53) 下一個
這兩天又在翻箱倒櫃找書看。

書, 是我的一大癖好, 看書, 收集書。 家中3,4個書櫃的地盤都已住滿了, 有的隻能暫時先進箱中委屈著。 可一旦有朋友回國, 我還是忍不住要請他們帶幾本書來。

喜歡書, 是從小受了父母和爺爺的影響。 小學時候住在武漢的鄉下, 緊靠著長江, 每到夏天都有洪水的可能, 有幾次可能性還頗大。 我家住在底樓, 每到這種水患的季節, 爸爸就很緊張, 擔心那好幾箱子的寶貝書, 風聲一不對, 就緊著張羅將書箱子送到住高樓的朋友家"避難"。 至於我們人本身若遇到水神爺駕到時該怎辦, 卻好像從未聽他說起過。 也幸好住了5年, 始終隻是可能而已, 書和人都安然無恙。

上海爺爺家中的閣樓房間, 有一多半的地方是給書的, 從他年青時開始收集, 到50年代開始朋友從香港不斷寄來 (直到文革開始), 所以幾乎我要看的都能找到, 從名著到畫冊到自然科學,像個小圖書館, 而且書的紙張和裝幀質量極為精美, 很多是現在的版本不能比的。 老爺子到七十歲, 一聽到四庫全書和康熙詞典重版發行的消息, 興衝衝就騎著自行車出去, 然後馱著高高的一摞書回來, 放在五鬥櫥上, 有事沒事就拿下來翻翻, 邊看邊樂。

所以書對於我, 就是一路伴隨而來的老朋友,任何時候都 不離不棄。 少時曾經發夢, 覺得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源源不斷有書在我的邊上, 讀完一本又一本, 覺得若能那樣的話, 我的人生就是完美的了。 雖然當年的癡人發癡語一早成了回憶, 不過那種有書的幸福感, 還是從未丟棄。

骨灰級的作品中,有的是必定一氣嗬成讀完的, 例如 紅樓夢, 家, 雙城記, 戰爭與和平, 基督山伯爵, 三個火槍手,飄, 根 。。。然後隨性所至會取出重溫某個章節; 有的是從未完整從頭一個字讀到最後一字, 例如三國, 水滸, 西遊記, 鏡花緣, 古文觀止, 約翰克裏斯多夫, 各種藝術史, 散文詩集。。。然而常常會拿出來翻到任何一章, 讀過或未讀過, 都會有新鮮的感悟, 意想不到的啟發。 不論是哪一種, 是到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你失望的經典, 是 幾天幾月不見 就會想念的好友一般, 讓我同聲氣地悲傷, 喜悅, 沉靜, 憧憬。 這些書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從爺爺的書櫥中千裏迢迢搬運過來, 對其愛護自不同凡響。 尤其是那些翻譯作品, 在今天若要找一個像當年的傅雷, 施純蟄, 傅東華。。。那樣的翻譯家, 怕是比在襄陽路, 秀水街找件A貨*還難。 (*注: 所謂A貨, 就是正宗國際名牌的流水線上因為小瑕疵而淘汰的商品, 或者至少是用同樣的材料按照完全一致的式樣製的, 所以勉強可以算是最接近"正主", 但很難覓到, 除非混熟了。)

流行小說往往百分之七十至九十能抓住我的注意力, 至尾巴處, 已是跳躍進行, 不是我的智商太高才 一早估計到結尾, 而是很多流行之物越到後麵越急著收筆一般, 有快餐之嫌。 例如Sidney Sheldon, John Grisham的作品, 很多都很有創意, 結尾卻頗為草草。 所以這些係列我會買2,3本代表作, 看一遍,一葉知秋。 最近的紅寶書"達芬奇的密碼"也有這個毛病, 不過它的精裝版還是值得收藏, 其中每一關鍵的名畫和地點建築都會有插圖, 比你自己放下書去查要方便多了。 所謂流行自有其原因, 也代表當時的社會喜好, 若幹年後回去看看也像你記得什麽年代萬人空巷看血疑, 什麽年代金大俠的作品連手抄本都"供"不應求一樣, 看看被很多人追捧的東東到底有什麽妙處, 比如指環王, 哈裏波特。

有些書, 有人稱之為空前絕後, 有人卻鄙夷如棄屐, 例如前麵說的金庸的武俠, 還有古龍, 溫瑞安。 讚同和不讚同都極為激烈, 很少有中間的騎牆。 我正好屬於擁護者, 所以必然一套接一套地接回家。 大學剛畢業時, 買了張回上海的機票, 路過唐人街的書局, 一高興進去看看, 就"看"出了1套 "倚天", 豎版繁體字, 古典的不行, 沒有任何猶豫就買下了, 花了多過一個月的夥食費, 回頭一看銀行賬號, 隻剩十幾塊銅板, 不過年輕氣盛, 捧著書一路心中笑著回了家。
 
再來呢, 就是我稱之為圓夢的書--多是小時讀過, 或看過電影電視而念念不忘的。 一度像著了迷地迷戀"卓婭和舒拉的故事", "紅岩","青年近衛軍", 可謂千看不厭, 因此一旦有機會就接進了門, 古董似地供著。 計劃中想在不久的將來購入的有, "上下五千年", "世界五千年",隻是 不知道是否還有再版。

還有些書, 還不曾好好動過, 並非不願, 隻是對我這是些要看心情而讀的書, 例如靈山, 草草翻了翻, 文筆不錯, 但就是沉不下心來好好看, 就像當初讀飄一樣, 幾次捧起又放下,幾年後 某一天突然開竅了一般, 捧起就放不下。 有這些書在, 就像書庫中分布著幾個沒有開采過的金礦, 不知何時就能給我驚喜。

至今唯一一套放下捧起, 捧起放下, 就是讀不下去的書是"曾國藩", 前兩年紅遍中國, 網上特地定了精裝版, 結果好似冷水潑頭,搞不懂 語句如此不通的文章, 怎會成為風靡?其生澀程度和梁羽生有得一拚, 但老梁畢竟是現代武俠創作的探路人之一, 雖然構句用詞有太死板, 做作之嫌,看他創作的年代也就能理解了, 且大部分故事的構思還是很吸引人的。

愛書, 就會愛逛書店, 北美的大書店自然是環境宜人, 隻是少了份親切。 我喜歡McGill周圍的小書店, 隱在古舊的歐式街道和小樓中, 推開門, 不大的一間屋子, 沒有什麽裝潢, 三麵牆都是拄天的書架, 滿滿的, 你大可以踩著梯子,上上下下地覓寶。 有時會弄的一臉一頭的灰, 可心中是歡喜的。 店員隻有一兩個, 其中一個多半是店主人, 對自己的書通常如數家珍, 講到投緣, 還會發表些對作者作品出版商的評價。 這就是小店的好處, 不是純粹買與賣的關係, 也是同為愛書人間的交流。 我曾在其中一家店內看到英文版的紅樓, 很舊很厚重的一大本, 頗有韋氏詞典的風範, 猶豫了半天, 當時實在囊中羞澀, 隻好悻悻而歸。 隔了幾日, 心中又癢癢, 再回去探望, 卻已不見芳蹤, 至今以此為憾。

每次回上海,三馬路四馬路(福州路一帶, 習慣了跟爺爺稱呼舊名稱)和紹興路上的書店總是要去的。古籍, 外文, 人民出版社, 店麵都不太大, 卻總能找得到好版本的書。 淮海路上有季風和三聯。 季風內的藏書量不大, 卻有不少一般書店不提供的好貨, 要找上海曾經的風土人情, 在那兒最不會失望, 同時也不會看到廉價裝訂的"普及版"名家名著, 還有裏麵的店員雖然多是大嬸級, 但問詢書信還多半能解答, 讓我“驚豔”。 淮海路上的三聯我以為不太和他的盛名相配, 格局有些亂,種類也不是他應有的繁多。 不過要是有時間和耐心, 還是能淘到點金子, 尤其文化藝術和散文類的, 工具書自是不在話下。

去年到康奈爾看潮,當然少不了參觀著名的圖書館。 其中文的藏書之多使多大和McGill的成了滄海一粟。 當時正熱衷於"研究"康熙年間的典故史籍,在那兒居然看到了許多當時的奏章和康熙的親筆批閱, 都是一手漂亮的小楷, 樂得我們找不著北。 後來某天晚上做夢, 夢到重返康奈爾, 拉著潮就往圖書館跑, 進去就不願出來, 興奮之情即使夢醒之後也依然能體會的到。 講給潮聽, 大笑我真是個書蟲。

當書蟲還是比當別的蟲好得多, 我是很欣慰地這樣想。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聊敘 回複 悄悄話 一定得擁抱了, 我也是書癡. 隻可惜, 買學到什麽本領, 嘻嘻~~~:)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