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英國有一個銀行節. 於是, 又有了一個長周末, 又辛苦了漁童兒飄揚過海來看我. 當時,正值倫敦通緝十幾名預謀襲擊英美航班的恐怖分子. 漁童兒依然義無反顧地過來了. 爸爸媽媽雖然沒有攔截, 心中的擔憂可想而知. 感動中…
早就想去蘇格蘭, 想踏在那一片粗曠空寂的高地, 聆聽那如泣如訴的風笛. 終於成行!
蘇格蘭的天,是多變的. 陰霾和陽光轉瞬間的交替是在那鏗鏘的土地上演繹了幾千年的詠歎. 在愛丁堡一下飛機, 便明顯感到了咄咄逼人的秋意, 似乎在宣告著: 再見了, 曖昧的英格蘭! 要欣賞蘇格蘭, 還真得必須接受她的那份清冷, 孤傲, 甚至是憂鬱.
撇開那巍峨的城堡不說, 愛丁堡城內其他的建築,也幾乎清一色地由大塊石頭壘成, 頓地給這座城市平添了一份悠久的質感, 湧動起曆史的風韻. 看慣了美國華麗而單薄的建築, 猛置身於愛丁堡的街頭, 心底不禁騰出個脈衝來, 有如身旁那些個高聳的歌特式尖塔. 隻是尖塔大都由黑灰色沙石建成, 拖著中世紀沉重的影子,越往上越顯得陰森黑暗; 而我的心, 滿是輕鬆和歡喜. 瞥了一眼漁童兒, 一臉燦爛的笑…
那個周末, 正值愛丁堡國際藝術節. ROYAL MILE的街頭, 有許多來自異鄉的藝人在即興表演. 印象最深的有一個中國小女孩, 年紀不大, 卻在入木三分地演奏著二泉映月; 不少圍觀的遊客, 在秋風秋雨裏為其動容. 另一個是來自俄羅斯聖彼得堡的銅管樂隊,衣著有些襤褸, 精湛的演藝卻讓我不禁駐足多時; 看來蘇聯解體之後, 俄羅斯民族高傲的藝術靈魂也不得不這般地流落街頭. 還有一個印第安人的四重唱組合, 配器是看起來頗為原始的印第安大鼓; 那氣勢磅礴的擊鼓聲,那蕩氣回腸的唱腔,足以饒梁三日.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印第安人的音樂, 聽不懂他們在唱些什麽. 但音樂,又何需文字來共鳴我們柔弱的心? 那強烈的聲波的震動,分明是印第安人的呐喊, 蒼涼的呐喊, 無助的呐喊! 終於, 主角出場了: 不遠處的街口, 站著一位孤獨的蘇格蘭短裙, 吹奏著感人至深的“AMAZING GRACE”.“何處合成愁, 離人心上秋.” 當這纏綿的風笛聲飄進那離鄉背井的印第安樂手的耳鼓, 可否能驅散雲集在他們心頭的那些個初秋的清愁?
開始挺進蘇格蘭高地. 尼斯湖怪獸自然沒有看到. 遊曆過歐美其他些個名山大川, 似乎映證了一些遊客對尼斯湖的評價: 實在沒什麽可看的. 遊艇上的那一個小時確不如用來溜達溜達湖畔小鎮那些個落寞的街道. 然而, 不去經曆又怎能明白何謂值得與不值得? 經曆本身不就是一份財富麽? 遂告慰自己: 隻要沒損人利己, 做了就做了, 何須顧慮什麽失與得?
真正的蘇格蘭高地, 終於逶迤在腳下… 對我而言, 與其說是高地的風光吸引了我, 還不如說是那些發生在高地上的故事, 飄揚在高地上的音樂, 伸展在高地上的舞蹈, 和點綴在高地上的裙裝. 因為坦白地講,北美的洛基山脈無論在加拿大境內(譬如斷臂山的拍攝地)還是美國境內(譬如黃石和GRAND TETON國家公園), 都比蘇格蘭高地要來得曠遠而秀美. 然而,蘇格蘭高地醞釀過的人文和曆史卻是在北美尋覓不到的. 正是這文化的氤氳,縈繞著我的心,讓我好想走近這片蒼茫大地. 無奈, 我和漁童兒隻有一天的時間在高地上轉悠, 所能做的也隻有蜻蜓點水,浮光掠影. 幸運的是,我們的司機是個對曆史典故頗為通曉的人. 雖然他的蘇格蘭語(GAELIC)很費解, 一路上, 還是從他那兒探聽到了不少高地的傳奇. 他還給我們糾正了被電影<<勇敢者的心>>篡改了的片斷: 曆史上WALLACE並沒有被絞死; 他成功地逃脫了,並活剝了將他妻子處死了的英軍郡守的皮… 又過了若幹年, WALLACE死後, 他的軀幹被英軍搶去肢解成幾個部分, 撒在蘇格蘭疆土的各大方向以戒後人. 其間諸多細節, 曆史學家也眾說紛紜. 但不管怎樣, WALLACE無疑都是蘇格蘭首當其衝的民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