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KONOS是漁童兒選定的。從雅典到MYKONOS的飛機上,翻著那本漁童兒帶來的有關MYKONOS的導遊手冊,心中不免有些嘀咕:這能是個好地方嗎?書上講,MYKONOS以同性戀著名,以派對著名,坦白地講,以我行我素著名,這好像與我倆的生活理念大相徑庭。坐在接我們去飯店的車上,我還是在將信將疑。
進了飯店的那一刹那,我所有的疑慮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寬敞的玻璃門窗外,是一個巨大的火球,滾著一團巨大的火焰,正燃燒在深藍色的海平麵上。 一艘帆船,對著那異彩流光的方向,正揚帆啟航。我和漁童兒不禁狂喜,扔下包裹,衝到陽台上,生怕一抹晚霞, 一縷青煙,在我們撲捉到它們之前,消逝在夜色裏。這樣燦爛的夕陽西下,我們以前也許都經曆過。但是,這次的感受,因為這次特殊的旅途,也升華成別樣的不同。 在MYKONOS的第一個晚上,我便心悅誠服地愛上了她。
第二天起床,漁童兒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門窗。 我躺在床上,滿眼都是湛藍湛藍的天。想必杜牧的‘鏡天無一毫’描寫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吧。 於是我也急著跳下床,以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雖說秀色可餐,但我對早餐從來馬虎不得。好在飯店的餐廳裏,諾大的玻璃窗正一覽無餘地對著海。於是我們在那兒慢悠悠地用完了豐盛的早餐,然後才挎著相機走出了飯店。
從飯店出來,通向海邊的是一條細長的,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極其有味道(後來發現,MYKONOS的路,幾乎都是這般地嫵媚,如出一轍。)小路兩旁是緊挨著的民居,拾階而上,小巧玲瓏,錯落有致。一株株葡萄,在這得天獨厚的氣候裏,恣意生長在小小的院落裏。高高的架子上能看到米粒大的果實在晨曦裏閃爍,而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也似乎變得透明。哦,還有一隻懶貓在架子的一頭半閉著眼睛,仿佛在打坐。葡萄架子下麵,或是老人在讀書看報,或是主婦在飛針走線,亦或是孩童在嬉戲。晨風拂麵,花香宜人,仿佛畫中遊。沿著這樣一條詩情畫意的小巷走到頭,便是漸漸開闊起來的水域 - 那就是愛琴海了!
前日在雅典PLAKA街頭歎為觀止的‘一枝紅杏出牆來’,如果移民來到MYKONOS,那真要成了小巫見大巫 ;因為MYKONOS的街頭,簡直就是花的海洋:參差不齊的花藤和綠色的枝蔓,爭奇鬥豔,幾乎裝扮著臨街的每一棟門庭和每一道院牆。而MYKONOS的街道,如同迷宮,迂回曲折,縱橫交錯。據說,這樣的設計有它的曆史淵源:早年海盜猖獗的時候,MYKONOS的居民就是憑借著這樣的街道逼得海盜成為甕中之鱉,束手就擒。如今這些密密麻麻的街道,奢侈地享受著地中海的陽光,空氣,和平,更加滋養著數不盡的花團錦簇。 於是遊客 不僅不忍離去,也不能離去 - 鱗次櫛比的‘花街柳巷’,三轉兩轉就把你轉得心智不清,哪裏還記得回家的路?好在我和漁童兒形影不離,想‘始亂終棄’都沒機會。
MYKONOS島上最神氣的樹,估計就是枝繁葉茂的無花果了。無花果樹在MYKONOS,如同橙樹在雅典,也是在街頭巷尾自由地生長著。樹下,熟透了的無花果,失落地躺在陰影裏,無人問津。不知道這些果子,是否期待著有朝一日,也被裝扮得體體麵麵,貢上超市的櫥窗。不過,這些無花果,好像沒有什麽味道。我嚐過兩個,都是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漁童兒笑我,古人王戎7歲就明白的道理,我這把年紀了還要以身試法。
MYKONOS的海灘,沙質並不是很好,跟巴哈馬的銀色沙灘更是有天壤之別。但水質倒是可望巴哈馬的頸背, 起碼比北美的好很多。站在淺水灘,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魚群繞著我的腳踝追逐著,盡管那隻是些普通的小海魚 (在巴哈馬,定會是讓你咋舌的魚種)。但這種玩兒水的樂趣,對於海邊長大的我來講,足以讓我望梅止渴了。我就這樣在淺水裏踢踏著前行,漁童兒則在沙灘上陪著我斯斯文文地往前走 。不過,比我更野的是另外一位遊客。 他著一條短褲,在深海的峭壁處攀援下去,手裏拎著一根絲繩,最下麵掛著一個小而銳的器具。麵對我的好奇,在岸上觀望他的女士跟我解釋說她先生想下海給她抓回一條魷魚。可惜,這條意念中的魷魚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也沒有上鉤。但我想,即便那位先生最終空手上岸,他的太太也該感到很幸福了吧。
我們路經一位老婆婆,正依著一艘斑駁的橘紅色的小船清洗著一條橘紅色的魚。魚,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我問她是不是剛乘著這條漁船打漁歸來,婆婆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了些什麽我一點兒沒聽明白。婆婆臉上的痕跡,讓我相信她一生中的很多時光,都是在這大海上度過。風裏浪裏,可是這艘單薄的小船給了她生命的慰籍? 祝福婆婆有一個安詳的晚年!
假如你的房間看不到日落海麵, 不要灰心。MYKONOS有一個熱鬧的地帶,別稱‘小威尼斯’,可供你和別的遊客一起陪著夕陽醉去。那兒也是觀賞MYKONOS的五座風車的佳境。在MYKONOS的最後一天,我和漁童兒就是在‘小威尼斯’,酌著兩杯香檳,看著落日隱去了她最後的一抹餘暉。 除了品酒抒懷,那裏也是就餐的好去處。我倆在MYKONOS的最後一頓晚餐,就選在背麵的一家餐館。餐館處在一個小廣場的一角,廣場中懶洋洋地躺著兩隻肥胖的塘鵝。塘鵝,在MYKONOS,基本上喪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我們一邊用自己的晚餐,一邊瞅著塘鵝享受著餐館的服務生遞過來的小魚。塘鵝用完了禦膳,便開始親切地用脖子去磨蹭服務生的屁股。不知這是不是塘鵝用來表示‘感謝’的體語,更不知道它最後為什麽張大了口去‘咬’服務生的衣襟和手。難道是因為服務生後來怠慢了它,轉身去和顧客交談?隻見服務生一邊繼續和顧客聊著,一邊牽過塘鵝的脖子,撫摸著它的頭和長長的嘴巴。塘鵝便這樣依偎著服務生,顯得溫順而滿足。服務生和塘鵝,成就了MYKONOS一幅動人的剪影。
幸運的是,導遊手冊中提及的同性戀,藥品,和派對,我和漁童兒都沒有碰上。想必這些黴菌,得到盛夏的旅遊旺季才會蔓延到MYKONOS。但是,手冊中提及的遊客會被MYKONOS的商家欺生一事,我們倒是略有感觸。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倆在一家吧台點了兩杯冰咖啡,慵懶地坐到室外的大帳篷下麵,看看山,看看海,看看天,看看彼此的笑臉。結帳的時候,服務生返回一堆硬幣。他知道我們從美國來,所以他試圖用 50分冒充1歐元給我們。漁童兒看出他的雕蟲小技,立即把那些硬幣,包括那個‘1歐元’作為小費還給服務生。正所謂以欺人之道,還治欺人之身。不知服務生有沒有從中學到一課:欺詐,往往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果沒有,恐怕隻好委屈他一輩子在餐館跑前跑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