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我們愛的足跡,源於太平洋逶迤的海岸,飛越大西洋廣袤的水域,橫穿英吉利悠悠的海峽,定格在漁舟唱晚的愛琴海畔。在歡快的希臘樂曲聲中,燙金的夕陽,絢麗的彩霞,見證著我們神聖的誓言,如至純至美的天籟,飄飄嫋嫋地融進了一塵不染的海島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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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倫敦出發,到達雅典市區的時候,已是下午晚些時分。漁童兒選的飯店,就在雅典衛城的腳下。站在房間的陽台上,西北望,便是巴特農神廟。當然,這樣的近水樓台遠遠不夠遏製我們心中的饑渴。安頓下小做洗漱,我們便衝了出去。
雅典 不愧為曆史文化名城 - 緊挨著衛城的竟是一條長長的街頭書市。書市是應時下旅遊的需要,還是常年這般守候著衛城,不得而知。隻見魚貫而至的人群,或遊客或居民,踩著被樹梢剪碎了的夕陽,徜徉在書市,不時地拈起一本或新或舊的書看上兩眼。那份幽幽的書香,頓時彌漫在你的左右。街頭一角,有人在慷慨陳辭地演講。可惜我們隻聽懂了兩個字節:GAMMA和SIGMA.
衛城和神廟,就那樣穩穩地坐在我們麵前的小山上,淡然而安詳。金色的餘暉,溫柔地籠罩著它們,平添了一份神秘。因為時已晚,隻有我們兩個‘圍’城外麵的人急著進去,不見任何人從城裏出來。這給如此聞名遐爾的的古跡增添了一份難得的靜謐。沿著那段承載過無數滄桑歲月的石階,我們往小山上走去。身旁,大片的橄欖樹林,雖曾經風與雨,血與火的洗禮,依然倔強地陪伴著這座古城的興衰 - 這是怎樣的一種忠誠!難怪希臘神話把它和雅典娜聯係起來,奉之為聖樹。 微風吹過,樹葉颯颯的聲響,和著林間鳥兒婉轉的歌唱,煞是悅耳動聽。
穿過一小片落寞的樹林,撲入視野的是豪氣萬丈的落日熔金,暮雲合璧。麵前,是美輪美奐的蔚藍,火紅與翠綠交織的自然畫絹;身後,是古城內沉睡了四千多年的輝煌曆史和文明。震撼,充斥著我們的感覺,壓得我們說不出話來。 忽然,一陣高亢而飄逸的花腔女高音從遠處傳來,分明是卡拉絲的歌喉!在那一瞬間,生命似乎已經不屬於我們自己,神經已經完全被自然的力量,人文的力量,音樂的力量掌控著。不知為什麽,我的眼角濕潤了。是不是此情此景,讓我想到了‘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我到過很多個國家,走過很多個城市。隻有在希臘的雅典,每個地鐵站裏播放的都是交響樂,至少我到過的每個雅典地鐵站如此。於是,我才明白為什麽卡拉絲真正地是屬於希臘,而注定不會是美國;我才明白為什麽雅尼最成功的音樂會,是在他闊別故裏後返回的雅典的ACROPOLIS,而注定不會是在北京的紫禁城。有史可查的希臘文明,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500年。 這片土地,不僅滋生了博大精深的神話,還養育了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和荷馬。因此,雖然現在的希臘是歐盟中最貧窮的國家之一,走在雅典的街頭,我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敬意。如同無論我走到哪裏,我都會很驕傲自己來自中國!
PLAKA,可以說是我在雅典的最愛。雅典的曆史古跡,尤其是其間遭遇的血雨腥風,於我輕微的生命而言,實在是過於壓抑和沉重。仿佛是圓明園,總讓我感到無可救藥的痛。雖然,痛苦有時也是美麗的,但,隻要我能選擇,我還是不願意去觸摸這樣一種美。所以,對於後來在雅典古跡的遊覽,我不想去記錄。相反,PLAKA給我翻開的是雅典的另外一麵:愉悅,輕鬆,祥和;美景,美酒,美食。一條條曲徑通幽的街道,被姹紫嫣紅的花,芳香馥鬱的花,星星點點地裝扮著;更不必說那些深淺不一,千姿百態的爬牆虎。 不時地,有街頭藝人,多是手風琴手,來到身旁,給你即興演奏一首歡快的曲子。於是,你會由衷地感慨:生活多麽美妙!人們來到PLAKA,主要是購物和美食。 購物,讓我無趣。美食,卻是能擊倒我心中的所有防線。而地中海的氣候,在初夏的日子,尤其適合人們在PLAKA的戶外就餐。晚上,花前月下的意境自不需贅述;白天,也一樣地耐人尋味:藍天上驕陽似火,找到一處雅致的餐館落座,不經意地抬起頭,擔保你看到的是鬱鬱蒼蒼的蔭涼,間或跳躍著幾點亮色 - 原來是鮮豔的橙掛在枝頭。除了棕櫚和橄欖樹,雅典種的最多的可能就是橙樹了。大小街道和街心公園,綠蔭下,常常是落滿了熟得過頭的橙子。雅典的春天,我想,也一定因此滿城盡飄橙花香。我是北方人,早先對橙樹一無所知。那時讀屈原的《離騷》,被他有關橙花濃鬱芳香的描寫弄得丈二和尚。第一次親身體會,還是在斯坦福大學。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下午,我和漁童兒懶懶地坐在斯坦福校園的一個角落。隨即,我便不自覺地開始貪婪地呼吸甜絲絲的空氣,以為其間揮發的是茉莉的幽香。可是,轉眼一看,四周並不見什麽低矮的灌木,倒是幾顆高大的橙樹,正罩在我們的頭頂:淡雅的白色的小花在樹葉間若隱若現,幾顆青澀的橙已經羞答答地露出了頭。。。
哦,橙樹,哦,漁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