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塊大陸

第二塊大陸
在海灘駐足
眺望入海口
煙波浩渺
海浪拍打孤立的瞧石
一個身影在八月的陽光下浮現
如天外來客
他從海岸登陸
穿過浪花飛沫
和一座石頭拱門
走向一座藍色的城

他是一位水手
高高掛在眼裏的雙膽是他的標誌
他在海上放棄一個王國
向大海的盡頭漂去
尋找第二塊大陸
在那裏開始另一個人生

那裏的懸崖陡峭
生滿了荊刺
天空彎曲
離大地很近
似乎從山頂就可以登上去
那裏的陽光浩浩蕩蕩
如一支大軍
從天空開到空曠的大地
那裏的夜空很藍
星星神出鬼沒
遵循獨特的隱秘法則

赤手空拳
身上沒有一個銅板
沒有一件武器
他在荒地上走
在蒼白的月亮下走
穿過無人的森林
從呐喊的岩石走向人群
如尖兵勇士曆險
向城市的峽穀進發

穿過燈火
穿過燈火之海
撲向黑暗

穿過黑暗
穿過黑暗之海
撲向燈火

撲向黑暗中的孤燈

撲向雨夜的荒郊墜落的閃電

為天空炸響的雷霆震顫
他抓住樹枝
抓住石頭
頭頂住風
象頂住要倒塌的牆壁
從漆黑的坑窪裏爬出來
滿嘴是泥土
他鬆開拳頭
踏上一條羊腸小道

沿著一條燈火的河流漂流
他的嘴咕嚕發出夢幻的囈語
以為自己漂在銀河上
銀河彎曲沒有盡頭

他在晨光中醒來
目光追隨遠去的鴿子
看見古老的河岸
暴露的根
藍色的村莊
村莊為遠去的河流祈禱

他從側麵登上一個峰頂
綠色的瀑布在山坡上流淌
流入峽穀的深淵
在寂靜中傾聽回響
一千座山峰向遠方奔馳
卻沒有脫離共同的底座
巨大的底座從海底浮上來

帶著群山的洗禮
回到入海口
傷痛漸漸撫平
想起自己曾是個出色的水手
今天仍是好樣的
並沒有被陌生的土地打敗
他天生就是不屈的
盡管會為時間憂傷
腳已被這塊土地吸住
他將在這裏紮根
就像水手雙腳紮根在船上
大海依然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