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姑娘

網上看到夏濟安的現代英文選評注，有一篇露西姑娘很好，作者威廉巴斯克科，二戰時作為美國軍人在菲律賓服役。因為找不到譯文，我把它翻譯一下聊以湊趣:

很久以前，還是二戰的時候，在一個很遠的島國，我有一個嬌小的菲律賓女友露西。也許是她隻懂很少的英語，而我又根本不懂塔加祿語，我們很少能說到一起。當然她和她妹妹在一起的時候說得可歡了，隻是我一點也聽不懂。那種輕鬆悅耳的方言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音樂。她們清而脆的談笑此起彼伏，叮叮當當，更象遠處飄來的鈴聲。姊妹倆的交談就像公園裏的人工噴泉一樣奇妙而又充滿韻律。

最後一次見露西的時候，她已經知道我要走了。我們在椰林裏燃起一小堆篝火。她穿著一件淺色的菲律賓長裙，高聳的袖肩有點像蝴蝶的翅膀。淺色的月光照在我們身上，時間失去了意義。整個夜晚我們一直伴著篝火，直到它漸漸地暗下去，熄滅，然後變作灰燼。我直到今天還清清楚楚記得這些，而且因為久遠更加甜蜜，但我記不得說過任何話。

我還記得我把馬尼拉雪茄夾在手指間，又把黃色醇厚的煙霧輕輕噴出去。我在黑色而有彈性的地上躺下，任憑淡淡的暖風撫摸著我。篝火的閃爍中看得見露西奶黃色的臉頰和臂膀。她黑色的眼睛帶著憂傷，像一條多愁善感的可卡犬，可是嬌柔的嘴唇卻一直在微笑。

她唱了一首歌，雖然我一點也不懂唱的什麽。然後她圍著篝火跳了一圈舞。那是慢節奏的林迪洛獨舞。她光著腳在塵土上跳得有點別扭，跳完就安靜地坐到我身邊。她的身上有一點不帶香精的肥皂味，頭發裏散發著篝火的煙氣。眼前這個美麗的棕色女孩是如此地精巧纖弱，我的喉嚨已經被什麽東西堵住，縱使有話也說不出來。然而此時卻無話可說。在益漸加深的夜色中，我們在一起又歡樂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