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迷
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借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
——《羅馬書1:20》
人之所以為人,或如同《尚書》所言的“萬物之靈”,是因為人有許多動物不具備的特質,比如直立行走、發達的思維能力和創造力等等,這些特質中最顯著的莫過於語言。文化人類學上,人的第一個特征就是會使用語言。我們天天說話,可甚少人思考:每日脫口而出的話語從何而來,語言究竟怎樣產生的?
人類關於語言的來源不外乎兩種學說:一為神授說,比如印度婆羅門教的聖典《吠陀》記載:語言是神賜予人類的一種特殊能力。中國苗族傳說:神創造了人,並傳授了語言。另一種乃人創說或者勞動創造說,比如恩格斯認為:“語言是從勞動中並和勞動一起產生的。”他當然不知道,非洲部落的野蠻人從事著人類社會最簡單的勞動或幾乎不勞動,而他們卻擁有人類最複雜的語言。
語言到底乃神授抑或人造?這個問題看似複雜,其實答案很簡單,從語言的流變就能瞧出端倪。下麵筆者將從大家最熟悉的漢語說起。
一、退化的漢語
漢語的特色乃聲調,老外學漢語,最難的要數四聲,往往音能吐準,調發不出,聽起來怪怪的。聲調乃漢語迥異於其它語種的一個標誌,而漢語的聲調一直在退化。
中國從北向南,漢語的發音越古老,也越複雜。目前被官方視為標準音的普通話脫胎於“東北—北京官話”,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共四聲。這一聲調係統自元朝在華北形成,至滿清定型,清末被標上“國語”正式推廣。
北京以南最具代表性的數南京話。注意,這裏指的是民國時期的老南京話,目前在普通話的覆蓋攻擊下已基本消亡。南京話在明初被編訂為《洪武正韻》,隨遷都播散至北京,是明朝時中國的官方音,並且可能是各地方言中最接近宋朝官話的翻版。南京話有五聲,除普通話的四聲外尚存“入聲”。入聲短而急促,有點類似其它語種的爆破音,可惜的是,入聲在華北各地方言中均已消失。因此,普通話不幸成為世界上極罕見的沒有長短音之分的語言。在我們的標準語裏,每個字的發音同樣長短,而南方諸語包括越南話,因為尚存大量的入聲,吐字長短不一,輕重緩急各異,語速普遍較北方為快。
南京以東即複雜多變的吳語區,吳語是現今最接近中古漢語的語言。隋唐有“平上去入”各分陰陽共8個聲調,蘇州話、南通話與老上海話遺留7個聲調;常熟話則完整地流傳下隋唐的8聲調語音係統,還殘存不少古語,比如丈夫稱作“小官人”;而蘇州吳江話則是全世界聲調最多的語言,多達12個單字調,可能保留下比隋唐更古老的語音係統。
今天的吳語類似隋唐的“雅音”,而閩語則為古吳語的分支,與北方漢語源流各異。閩語一般含6~8個聲調,以7聲調為多。中國最南麵的粵語發端於秦漢,定型於唐宋,是上古漢語、中古漢語及古越語的大雜燴,入聲分陰陽中三種,因此具9個聲調,比隋唐還多出1個。
另外,談漢語就不得不談客家話,客家人“寧賣祖宗田,不丟祖宗言”,在南遷過程中頑強地將華北的語言文化帶至南方。今日的客家話大致相當於晚唐時期的中原音,多數地區的客家話是6個聲調,少數地區有5或7個聲調。
從以上的流變可以看出,先秦時期的漢語可能多達12個聲調,經東漢的南匈奴內附及晉朝五胡亂華的折騰,到隋朝尚存8個聲調;此後胡漢融合,北方戰亂,至宋朝時大致留下5個聲調;再經蒙古人和滿人的統治,華北僅餘今日的四聲。因此,漢語在不斷地退化,而且愈演愈烈。事實上,退化是語言流變的總趨勢,比如上海話,剛形成時有7~8個聲調,如今的新上海話與南京話一樣,僅餘5個聲調。
聲調總是越來越少,語音簡化,同音字增多,為表達相同的意思,不得已采用大量的複合詞,導致語言越來越囉嗦。看上去詞匯量增加不少,事實上掌握的漢字量卻在減少,僅僅排列組合增多而已。
漢語如此,那我們所學的外語呢?
二、簡化的西語
如果說漢語是一種聲調語言,那麽印歐諸語就是語法語言。中國人學西語,語法幾乎是道邁不過的坎,哪怕移民美國多年,也極少人能寫出一篇完全沒有語法錯誤的文章,光“the”的用法就能難倒大批英雄漢。不過,如果現在為托福、GRE抓狂的考生知道英語相對於古印歐語已經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語言,不知會否鬱悶到要吐血。
現存的古印歐語主要有四種:梵語、古波斯語、古希臘語和拉丁語,無論哪一種都遠較現代語言複雜。以梵語為例:名詞有三種性(陽性、陰性與中性),三種數(單數、雙數與複數)及八個格(主格、賓格、工具格、與格、奪格、屬格、位格與呼格),因此每個名詞有24種變化;動詞變位包括單數、雙數、複數;語尾分他位和自位兩種;另外,梵文還有一個獨特的連音變化規律,即某字母與某字母放在一起或符合一定的位置關係,讀起來就要變音。總之,學梵語一個腦袋大概不夠用。而梵語的後裔——目前印度的官方語言之一印地語,語法已大大簡化,名詞格的形式基本消失,並且隻分陽性、陰性、單數和複數,已經沒有中性和雙數的變化。
與梵語相似,古希臘語和拉丁語相比今天的希臘語和羅曼諸語也要複雜得多。拉丁語的名詞一般有6個格,動詞有4種不同的變位,另外還有一些不規則動詞,形容詞有2種變格。這些複雜的變化詞尾中相當一部分,特別是名詞的變格詞尾,在今日的羅曼語如意大利語、法語、西班牙和葡萄牙語等語種中已完全消失。古希臘語比拉丁語還要複雜,在此不做贅述。
下麵著重敘述一下大家都熟悉的英語。英語屬日耳曼語族下的西日耳曼語支,最早源於入侵(或移民)大不列顛島的盎格魯和撒克遜等部落所操的日耳曼語,因此英語與德語同源異流。十一世紀,說法語的諾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格蘭(即著名的諾曼征服),此後三百年間,法語成為英國的政府用語,大量法語詞匯“侵入”英語。因此,英語可以視作受法語影響極深的德語。然而,語言並非1+1=2,而是1+1<1,民族征服帶來的永遠是被統治民族語言特征的丟失,所以今天我們看到,無論法語還是德語都比英語複雜得多。法語名詞分陽性和陰性,德語名詞分陰陽中三性,古英語與德語相類似,名詞也分陰陽中三性,數分單數、雙數,格分為主格、所有格、與格和賓格,一個名詞共有8種變化形式;形容詞的形態變化分為強、弱兩種,它的數和格也共有8種變化。因此,古英語就像其它古印歐語一樣複雜,然而經三百年的諾曼征服,古英語失去大多數曲折變化而轉變為中古英語,又經曆公元1500年前後的元音大推移而變為現代英語。現代英語幾乎是印歐語係中語法最簡單的語言。
從上述漢語和西語的諸多例子能夠看出,所有語種都在退化或簡化之中,那麽最初那些複雜到令今人聞而生畏的上古諸語從何而來?
三、牙牙學語
語言本質上並非一種知識或者學問,而是生存所必須的技能,和吃飯同樣重要。一個人可以目不識丁,但不能不會說話,同樣一個民族可以沒有文字,但不可能沒有語言。說話本身並非課堂裏教出來的,沒有人會跟著老師或大學教授學習自己的母語,母語都是嬰幼兒時期跟親人或者保姆之類學會的,與教授者的知識層次沒有任何幹係。即便今日,雖然語言已大大簡化,客觀說來依然繁複多變幾乎達到人類智商的極限,除非小孩子超強的記憶力和模仿能力不可。
中國的家長都知道一句口號:“學英語從娃娃抓起。”學任何一門語言,越早接觸掌握得越好。現代研究表明:嬰幼兒一歲以內的語言學習能力最強,甚至在熟睡時,也能捕捉到大人們說的話,而周歲過後,這種神奇的能力便逐漸消失。現在非常強調新生兒聽力篩查,因為哪怕出生後三個月發現聽力缺陷開始治療並康複訓練,到三歲時病孩掌握的單詞量也隻有正常孩子的80%,如果2歲時被診斷出聽力缺陷並積極治療,三歲時隻能掌握正常孩子詞匯量的10%,如果三歲以後才發現聽力缺陷,即使花再大的努力,也很難學好自己的母語。
學母語如此,外語自然也不例外,每種語言都有一些特殊的發音,人的口咽發育和說話絲絲相關,因此隻有青春期前接觸一門外語,才有可能把音發準。青春期後,比如大學時接觸到一個新語種,這時口舌咽喉已經定型,學得再好也有口音,不可能做到惟妙惟肖。
由此推想,如果語言是人創造的,隻能由某個“超級嬰兒”締造,因為成年人連學都學不象,又如何能從無到有變出語言?而越古老的語言越複雜,創造的難度越大,平心而論已遠遠超出人類的能力。至今我們隻能發明文字,卻無法成功地創造語言。雖然語言學家在曆史上編撰過數百種共同語方案,但存活至今的隻有“世界語”一種,考慮到其影響力也隻能算半死不活。而就算這門半死不活的“世界語”也建立在印歐語係的基礎上,並非憑空杜撰。要重起爐灶搞出一門從發音到語法都全新的語種,根本是“Mission impossible”。
成人沒有能力發明語言,嬰兒隻會模仿,也不可能憑空冒出成體係的語言,而且錯過三歲的學習期,即使學也隻能含含糊糊地說話,那麽最初的語言從何而來?
四、神說話
語言的誕生在學術界是個高度敏感的話題,1866年,巴黎語言學會明令禁止討論該命題,這一禁令影響至今。當然,由於此命題關乎人類本體,故依然讓某些學者樂此不疲。目前影響力較大的學說主要分兩種:“連續性假說”認為,語言如此複雜,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定由原始人類的原始語音係統經漫長的曆史時期演變而來;與之相反,“非連續性假說”認為,語言如此複雜,不可能存在於除人類以外的其它物種,一定是在從原始人向早期人類轉化過程中突然出現的。同一命題,居然會有截然相反的兩種解釋。很顯然,語言的誕生遠超人類的智慧範疇,將思路局限於人身上,估計打破腦袋也探不出個究竟。
其實,我們無法解釋語言由來的原因在於語言根本就是個神跡。很多人都納悶:如果真有神,為什麽見不到神跡?其實神跡存在於我們每日的生活中,你一張口,他就出現了。在你擁有最初的記憶之前,就已經開口說話,跟父母和小朋友交流;沒人教過你該如何組詞造句,可突然之間,你就會了。而同樣的事情,成年後卻怎麽都辦不到,我們大多數人學一輩子外語,也抵不上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說話難道算不得神跡嗎?
翻開《創世紀》第一章,幾乎每一段的開頭都是兩個字:“神說。”很顯然,宇宙誕生之前,神已經在說話。亞當被造之後,孤零零一人,隻有神跟他交流,因此語言是神傳授給亞當的。這也能解釋為什麽越古老的語言越複雜,因為越古老的語言越接近神,而神的智慧遠非我們所能想象。在討論語言起源時,如果沒有神這個超越人類的存在,試問我們的祖先如何能自己摸索出那麽複雜的一套語法或聲調?並且,神將學說話這樣一件人生最重要也最艱難的任務交給柔弱懵懂的嬰孩,而自詡為年富力強,以地球主宰者自居的青壯年卻根本不可能再學通一門新的語言。成年人此種能力尚不及繈褓中的嬰兒,這難道不是神對我們的啟示嗎?
五、巴別塔之謎
人類遺傳學已經揭示,地球上所有男性的Y染色體均來自同一位男性祖先,他被命名為“Y染色體亞當”,而地球上所有人的線粒體DNA均來自同一位女性祖先,她被命名為“線粒體夏娃”。按目前在學術界占主導地位的人類非洲起源說,5萬年前,一小群人(150到1000人)跨越紅海,踏上亞洲的土地,這群人的後裔便是如今歐亞美洲大陸的原住民。照人類遺傳學的推論,地球上六十億人口擁有共同祖先,數萬年前才分開,那麽理應說相似或至少有關聯的語言,可事實上目前各語種之間的相似僅限於語係內,而不同語係間的語言相距甚遠。語言學家無法解釋語言的起源,同樣搞不清語係的來由。
同一語係內的不同語種,哪怕地理上間隔再遠,也能攀上親戚。比如源於台灣的南島語係,橫跨整個太平洋和印度洋,東達與南美洲一海之隔的複活節島,西至非洲的馬達加斯加島,包括1200多種語言;不過語種再多,從核心詞匯到語法上,彼此之間都具相似性。然而南島語係的前身是什麽?與南亞語係、印歐語係或漢藏語係究竟什麽關係,至今眾說紛紜。
再比如印歐語係,印度、伊朗和歐洲,曆史上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印度遊離於外,波斯與希臘羅馬世代為敵。然而語言比較學清楚地表明,他們源自同一個民族,即被納粹捧上天的雅利安部落。但從雅利安再往上追溯就如墮雲霧,不知道這個民族包括語言來自何方。
語言劃分到語係為止,再往上無據可考。各大語係之間同源性極低,連“太陽”、“星星”、“月亮”、“人”、“樹”這樣的基本詞匯都不相同,更不要談千變萬化的語法;除“爸爸”、“媽媽”等極少數跨越語係的詞匯外,基本上看不出他們有相似之處。是什麽原因造成語係間如此大的差異?
答案同樣在《創世紀》。《聖經》裏描述語言最著名的篇章當推《創世紀》第十一章“巴別塔和變亂口音”。這個故事初看甚為不可思議,很多人包括不少基督徒都認為它僅僅是個寓言,可實際上它比寓言真實得多。語言是神造的,也隻有神才能用一雙看不見的手將世人的言語切割為涇渭分明的幾塊。沒有神的變亂口音,地球上根本不會有語係的概念,所有語言都應該存在或近或遠的親緣關係,就像我們的DNA一樣。但比較之下,語言的差異遠比DNA的多態性大得多,因為神為懲罰世人的狂悖而有意變亂了我們的語言。
六、始祖的語言
看到這裏,讀者可能會不由自主地想一個問題:巴別塔之前,人類說的是何種語音?有人猜測是希伯來語,因為《舊約》用希伯來語寫就;有人推測是漢語,因為《創世紀》的故事隱藏在一個個漢字尤其甲骨文的背後。其實無論漢藏還是包含希伯來和阿拉伯語的閃含語係都是平行的大語係,應該出現於變亂口音之後,始祖們理應使用包羅萬象更複雜的語音係統。
這裏有必要介紹一下非洲南部的桑人(又稱布須曼人)。他們是原始的狩獵-采集民族,生活在貧瘠的沙漠地區。這個瀕臨絕跡的民族擁有人類最古老的基因,被遺傳學家視為亞當的直係後裔。與基因相對應,他們擁有人類最原始也最複雜的語言。桑人能發出141種語音,而世界上多數語種包括英語僅有20-40種語音。這個處於部落狀態,連文字都沒有的原始民族卻擁有複雜性遠超“發達民族”的語音係統,不知道那些叫嚷著“勞動創造人,語言從勞動中產生”的唯物論者對此作何解釋?
始祖們說什麽語言?或者,神最初傳授給人類的是何種語言?這樣的問題估計隻有等我們進天國後才能知曉答案。不過如果你心急的話,或許可以去非洲南部走一趟,看看基因上離始祖距離最近的桑人,再聆聽他們不可思議如滴水般的語音,你會如《羅馬書》所言由衷地讚美:“深哉!神豐富的智慧和知識。他的判斷何其難測!他的蹤跡何其難尋……”
2013年4月,我因為種種原因連著喂孩子吃了兩三頓香蕉了,於是他們便笑我:“難怪人們總說人是猴子變的!“ 我當時還不服氣頂嘴:”難道你們不是猴子變的?“ 結果他們華麗麗地全部選擇無視我。。。。
謝謝你分享那麽多科學知識,有空我會認真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