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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三個題目放在一起有些牽強附會。先談談香蕉人。
顧名思義,香蕉人是長著一張中國臉但價值觀和思維方式全盤西化的人。 辜鴻銘是香蕉人嗎?辜鴻銘生在南洋,父親是一個橡膠園的總管,母親是英國人。辜氏自幼認英國人為義父,10歲赴歐洲學習。14年後回國在張之洞手下任職,職責為“通譯”。
無疑,這一段經曆讓辜氏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他比大多數國人都能真正領會西方文化的精髓,這也體現在他的行為方式上——我行我素,桀驁不馴,個性張揚——這固然有文化的影響,當然也是本身性格使然。否則,單憑這些說辜氏是香蕉人,那另有一人更香蕉——毛澤東!
辜氏從本質上說,他的思想和價值體係還是中國的, 他學習西洋目的是向夷人推銷國貨,他自己在北大課堂上說:“我們為什麽要學英文詩呢?那是因為要你們學好英文 後,把我們中國人做人的道理,溫柔敦厚的詩教,去曉喻那些四夷之邦。”
辜氏之所以“看不起”洋人,不是發自內心的自信,而是出自親生感受的當時中國人被洋人鄙視的嚴重自卑心理,由自卑走向極端的自尊和自負。
對抗洋人對抗西洋文化始終是辜氏的中心思想,更是第一位行為守則。在他看來,“寧做家奴,不為走狗”。任何人隻要稍微對中國人,中國文化有所不敬,他馬上拍案而起,用一種裝瘋賣傻的狂妄詭辯甚至謾罵來攻擊對方。
他擺足架子接見毛姆,指責毛姆對中國文明的歧視:“你們憑什麽理由說你們比我們好呢?你們的藝術或文字比我們優 美嗎?我們的思想不及你們的深奧嗎?……呶,當你們穴居野處茹毛飲血的時候,我們已經是進化的人類了。”他發表《沒有文化的美國》,宣稱美國隻有愛倫·坡的一行詩——如此“腔調”和當今的“愛國賊”們有一拚。
無論如何,辜氏在思想深處仍是不折不扣的中國人。他不遺餘力的保皇,當然他也嘲諷慈禧和袁世凱,但他根本上是維護封建皇權的,甚至當蔡元培被迫去職時,他挽留蔡的理由是:蔡先生是校長,校長就是我們這兒的皇帝,而皇帝是不能打倒的,因此蔡校長也不能走。
辜氏的忠孝思想根深蒂固,他說,“我之 姓‘辜’,考其姓氏由來,祖先最早必定是些罪犯(‘辜’,在漢語裏有‘罪’的意思)。但這並不足引以為羞,如果你數典忘祖,那才真正可恥!”——此乃典型的中國思維,是非可以不顧,“禮數”不能沒有。
洋人之所以能接受辜氏,可以說辜氏把自己變成了一道改良後的“中餐”,但本質上還是中餐不是?原料和烹飪方法不變,不同的隻是佐料和盛器。我更願意把辜氏看成一個廚師,能把餛飩麵條做成洋人喜歡口味,甚至連狗肉都可以做成包子讓洋人歡歡喜喜的吃下去,你說這樣一個廚師是中餐廚師還是西餐廚師?
在我看來,辜氏用什麽樣的方式做事如何思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為什麽這樣做——維護中國傳統文化;思考的是什麽——還是維護中國傳統文化。思維方式西化不代表思維的內容本質和價值觀西化,否則他決不會留辮子穿馬褂嗅小腳。
第一代的共產黨人那個不反叛,哪個不學西洋,甚至把西洋的“主義”都搬來作為自己的理論基礎,可他們哪個人是香蕉人?
結論:辜氏是一個雞蛋人——黃皮,有一些白肉,心還是黃的。當然,對於辜氏,無所謂下流上流,無所謂小人君子。
不過,辜氏這個雞蛋人眼裏的中國文化究竟是怎樣的?他看到了怎樣的文化精髓?我仍然沒弄明白。
也許,文化是深入每個人骨子裏的,不論你怎樣刻意學習別人,文化的烙印是很難去除的。
當今也有不少雞蛋人,不過他們生活在西方社會,但不知為什麽他們很在意於“融入主流社會”,當然這無可厚非。問題在於,他們和辜鴻銘一樣,給人造成一種“香蕉人”的錯覺,自己更以為融入主流社會就是“嘴裏說著洋文,手上拿著6位數的工資,身上穿著洋裝早9 晚5”,如果還能參與政治就更洋洋自得:我是主流社會一員了。
在我看來,融入主流社會的標誌和語言能力、 經濟地位和政治熱情毫無關係,哪怕你是一名管道工,但你能接受西方的價值觀,以地道的西方行為規範待人接物,你就融入主流社會了。主流社會(main stream)不等同於上層社會(elite group)。
本地有這樣兩件事值得思考:
有位華人熱衷參政,一次他在華人社區演講,承諾當選後一定為華人謀福利,增加中文學校,取消對華貿易限製,改造修繕唐人街,定春節為法定假日等等等等,沒有一條是站在全社會的角度整體上為民眾牟利的措施,他當然落選了,如此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離主流社會還差十萬八千裏。
最近,加拿大BC省司法部長受到警方調查並引咎辭職。原因是他競選時有華人助選者幫他拉票,方法是向華人社區發匿名信,匿名電話和廣告攻擊對手,這顯然違反了公平原則和相關法律,也是“主流社會”不能允許的。所以華人參政行為本身並不說明認同主流文化或融入其中,接受其價值觀並按西方遊戲規則行事才是融入的開始。
話說回來,為什麽非要打破頭融入西方主流?加拿大本來就是一個多元文化國家,各民族各族裔相互尊重和平共處才是值得提倡的,以融入主流為目的的一切功利活動,都是不自信和極度自卑的表現。你若無法真正接受西方文化,做一個純真的中國人不也很好?哪怕是辜鴻銘,隻要活得真實,香蕉雞蛋都可以,無所謂君子小人,上流還是主流。
做中國人沒什麽不好,隻是我現在不明白中國的傳統文化精髓究竟是什麽?這個問題最好讓辜老夫子回答,可惜沒有可能了。
哪位網友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