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兩個禮拜就要理一次發,倒不是因為雄性荷爾蒙過度發達導致頭發長勢喜人,而是理發前的洗頭過程讓我欲罷不能。
我剛坐下來,在一旁打盹的小姑娘被老板娘當頭棒喝,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懶洋洋地問我,用什麽洗發水啊,邊說邊指著台上一溜排開的花花綠綠的瓶子,什麽花王,潘婷,飄柔,沙宣。。。其實,咱心裏明白,裏邊裝的都是老板娘昨晚把用剩的洗衣粉放在電飯煲裏熬出來的。但為了表示咱爺們對美發用品也有點研究,我還是裝模作樣地把那些個瓶子挨個瞟了一眼,然後用十分內行的口吻說,就沙宣吧。
小姑娘拿起那瓶被命名為沙宣的洗衣粉溶劑,澆花似地倒了些到我的那頭秀發上,纖纖十指就開始象白居易的琵琶行裏所描述的那樣”輕攏慢攘撥又挑”。不消數秒鍾,我的腦殼上的肥皂泡頓時卷起千堆雪,活象動畫片BART SIMPSON的老婆那種發型。小姑娘的指甲象刨西瓜皮似地在我的腦殼上作不規則運動。摩擦生熱的物理現象在此再一次得到科學的驗證。
我正預期被請到洗臉盆去衝洗,但小姑娘隻是把褐色泡沫甩到一邊去,對我的頭發進行第二輪施肥灌溉,(這時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一個成語,”提壺灌頂”,還是”醍醐灌頂”?)然後繼續在我的頭皮上磨她的指甲。那慢條斯理的樣子,大有鐵棒磨成針的氣概。她一邊惡狠狠地刨,一邊軟綿綿地問,先生,我的力氣夠不夠啊?要不要再大力點?咱爺們可不能丟這份兒,隻好名副其實地硬著頭皮說,太輕了,再大力點。於是我聽到一陣呱呱呱的聲音,隱隱感到頭皮成了四川麻辣燙,稀粥般的腦漿就快開鍋了。想當年嶽飛吟唱,”怒發衝冠。。。”,必定是剛從發廊洗完頭出來後的即興之作。
小姑娘改用不同的手指從不同角度對我的腦殼進行不同力度的敲打,活像古刹裏的小尼姑在敲打木魚。這時候居然還能想起青燈黃卷,阿彌陀佛,可見咱爺們的思想覺悟就是不一樣。這種近似佛教儀式的敲打持續至我出現輕度腦震蕩症狀才告一段落。我想我滿腦子英文字母連同頭屑都被震落到地板上了。從鏡子裏看,我好象覺得我的脖子短了3公分左右,想必是剛才那種打夯式效應的後果。
整個理發過程曆時一小時,其中洗頭時間為55分零5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