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住久了,對事物都開始麻木不仁,一切都變成了慣例。每到夏末秋初,因為學校的開學,總情不自禁回想起初來乍到當學生時的興奮刺激。雖然又辭職入學了,但心境與第一次的仿如自由鳥已有了天大的差別。
我不是個很有靈感的人,骨子裏又死要麵子,萬聖節向來是光起哄不參與。來美國第二年的萬聖節,室友早躍躍欲試要來一把drag,並一定要把我拉下水,美其名曰任何事情都要試一把才對得起自己。
興衝衝跑去mall裏,我挑上一個金光燦燦的大波浪假發,又去Payless Shoes裏淘來雙高跟鞋。室友把我的假發一戴,套上跟職業drag queen借來的黃色緊身裙,屁股前仰後合地用力兩扭,就活脫脫一個Tina Turner,超級肌肉型的Tina Turner。
那假發戴他頭上更合適,我隻好重新開始。他的好友自告奮勇擔負起打扮我的任務,第一站是從假發店買來一整把extension,效果比假發真得多。衣服嗎,她說要classic,就跑去Dollar General捧回一條黑色閃亮的內衣,一件印滿亮粉大花的半透明黑色外套,外加一粉色的bra。我的媽,才明白她的classic是什麽意思。可她是越來越上癮,還要買全套化妝品,從foundation開始,我及時把她打住。天快黑時,她把extension一小條一小條地往我頭上貼,足足折騰了一個來鍾頭。最後把兩團襪子往bra裏一塞,出門上車,一行人直奔學校的娛樂中心。
娛樂中心擠滿了奇形怪狀的學生。逛了5分鍾腳開始生疼。正百無聊賴感慨做女人真難,一眼瞧見我的學生Brian從衛生間裏出來,哈哈,機會來了,衝上去一個擁抱。Brian驚詫地看了我半天,估計正疑惑哪裏來的神經病東方女孩。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把拉他重回男用衛生間。正在方便的男學生們被我的突然襲擊搞得措不及防,一個個臉上寫著what the X,或愣在原地,或急急收拾奪路而逃。遺憾啊,數碼相機還沒有問世,不然…… Brian也終於看清了我是誰,跟著一起樂不可支。
室友一拐一拐地走過來,也開始抱怨腳真難受。於是兩個人踢掉高跟鞋,一致決定回家。光著腳跑出娛樂中心,竟然還有路過的男孩吹口哨,真見鬼。
回到家,扯掉粘在頭上的extension,估計扯下的頭發比假發還多。換上最寬大baggy的仔褲,戴上棒球帽,立刻舒服了好多。第二天同樣裝束去作助教,Brian已經把前晚的經曆和大家分享。我鄭重其事地向20多個學生宣布Brian認錯了人,“Can you guys imagine?Me?In drag?” ,竟然就沒有一個人信他了。嘿嘿,心裏這叫一個樂。
那以後再也沒在萬聖節化過裝,第一次已經走了極端,雖然時間短暫到得罪了給我精心打扮的女孩。我把當年整套行頭保存在鞋盒裏,直到買了房那年才捐給了Salvation Army,給它們找到第二個“知音”的機會。其實有沒有留下照片作紀念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經親身經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