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創】讀史劄記(74)--明成祖靖難始末之建文帝削藩

(2004-03-18 12:07:40) 下一個
3.建文帝削藩: 建文君臣動手削藩的速度並不慢,朱元璋死後不到三個月,建文 就示意黃子澄和齊泰等人研究這件事並且付諸於行動了。但是, 令人不解的是,太祖賓天,諸王奔喪,這本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留給建文君臣,可建文帝卻明詔諸王不得與喪。燕王走到淮安又折回了北平,後人以此論為可惜。實際上,建文本人不是沒有考慮 到利用諸王來京的機會一舉削奪他們的權力,然而,建文的本意 也就是他削藩的指導思想一直是沒有一個十分明確的目的,既準備奪去諸王手中的兵權,又不想丟了皇族親情和臉麵。如果采取 變生左右的辦法雖然避免了後來的征伐可也因此會驚動了皇祖的 陵寢,感覺對不住九泉之下的朱元璋和朱標父子。聯係到建文後來討伐燕王時所下的明令:勿使朕有殺叔父之名。便會知道建文 的主導思路所在了。建文雖然有憾於藩王的權力之於中央集權的 威脅,然而,他並不想使自己複古的思想流於葉公好龍的形式, 他試圖通過仁政和說教來掩蓋政治活動中必須采取的血腥的舉措 ,這位年輕的皇帝的東宮生活顯然是在一種寬鬆良好的氛圍中度過的。而自然不能和北疆征戰的燕王的戎馬生涯相提並論。 而黃子澄和齊泰在商議具體削藩時意見還不統一,黃子澄說:“ 周、齊、湘、代、岷諸王,在先帝時,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問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總體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一定要把燕王拉下馬來,而到了實際的實施過程中,齊泰主張首先擒燕,黃子澄不僅不同意還發表了上述 的高論,這種打草驚蛇的做法居然得到了最高當局的首肯。從後來的種種大政方針的取向看,雖然建文是齊黃並用,實際是更傾向於黃子澄的看法,畢竟是東宮的交情在那裏擺著。 然而,這時候卓敬別有一番議論,卓敬給建文帝上奏折說:“燕王智慮絕倫,雄才大略,酷類高帝。北平形勝地,士馬精強,金、元年由興。今宜徙封南昌,萬一有變,亦易控製。夫將萌而未動者,幾也;量時而可為者,勢也。勢非至剛莫能斷,幾非至明莫能察。”卓敬的核心在於不動幹戈的情況下先以遷徙的辦法 消禍亂於無形,應該說是相當高明的一招。而這樣做理由光明正大,即使燕王一百個理由也不會不同意,更不會拿出祖製靖難的 招牌說事。可是,這麽一個“天下至計”竟然得不到建文的任何響應。卓敬其人“凡天官、輿地、律曆、兵刑諸家,無不博究” 是一時的天下奇才,就連後來殺害他的明成祖也不得不承認“國家養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的事實。朱元璋生前對卓敬非常看好,可惜建文沒有給予足夠的任用,後人以此論之,稱建文少成祖之廟算,未及太祖之識人,可謂定評。 首選的對象是周王朱橚,周王原來就有劣跡,洪武二十二年朱元璋就準備把他發落到雲南去,現在偏偏他的兒子汝南王上表告變 ,說他老子準備有異謀,建文即派遣曹國公李景隆(李文忠之子,襲父封)領兵去開封,圍周王府擒捕朱橚審訊,坐實謀反罪。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建文將周王橚貶為庶人,革去王封,遷置雲南蒙化。十一月,建文派遣工部侍郎張昺為北平布政使,謝貴、張信掌北平都指揮使司,察舉燕王朱棣,形同監視。 周王之後,黃子澄、齊泰把矛頭對準了其他諸王,先後處置了四位藩王:代王桂(太祖十三子)封藩大同,受晉王節製。一三九九年初,以貪虐罪,削王封,貶為庶人,幽禁大同。岷王楩(太祖十八子)原封岷州,後改鎮雲南。因西平侯沐晟(沐英子)奏其過失,廢為庶人,徒置漳州。湘王柏(太祖十二子),封藩荊州。好讀書,尤喜道家,自號紫虛子。建文以王府擅殺人等罪,遣使拘捕。湘王懼禍,在王府自殺。齊王榑(太祖七子)封藩青州。曾從燕王北征,出塞作戰,以軍事自負。建文將齊王召至京師,以有人告變為由,廢為庶人。這裏麵湘王是建文於燕王之下 最忌諱的一個王爺。史書上說這位湘王“開景元閣,招納俊乂,日事校仇,誌在經國。喜談兵,膂力過人,善弓矢刀槊,馳馬若飛”是一個文武備足的人才,當時的朝廷戶部侍郎郭任就公開說過:“今日儲財粟,備軍實,果何為者?乃北討周,南討湘。” 可見,朝廷把周王和湘王看作是燕王的兩個羽翼,必須斬之而後快。從郭任透露出來的信息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建文本意就是先把燕王的兩翼砍掉,再關注一下燕王的動靜,如果燕王 識趣的話,滿可以自解兵權,仍舊享受藩王的生活待遇,倘若燕王繼續頑固,那麽也隻有像以上那幾位王爺那樣,或死或貶。所以,建文他們不惜打草驚蛇。 也正因為基於這種考慮,在建文元年二月到四月之間,燕王朱棣 曾經一度奉召入京師朝覲,而後安然返回北平,期間沒有任何不利於燕王的舉動發生。然而,在建文君臣的一再暗示的情況下, 燕王仍舊沒有絲毫的舉動配合朝廷的指示,因此,建文在得到燕王府的燕山護衛百戶倪諒上變之後,毅然殺掉燕王的親信於諒、周鐸。指責燕王棣,逮捕王府官僚。而燕王朱棣呢,則偽裝瘋顛避禍,暗中密為籌劃。 朱棣不愧是一代雄主,他裝瘋賣傻的本領就是戰國的孫臏也不敢 自承,史書上記載:或者走呼街頭,奪取市人酒食,語言顛倒,或奄臥溝渠,竟日不起。負責監視朱棣的北平布政使張昺、謝貴等去探望朱棣時,時方六月,而燕邸內獨設一火爐,熾炭甚烈,燕王身披羔裘,兀坐爐旁,還是瑟瑟亂抖,連呼天冷。張、謝二人與他談話,他卻東掇西扯,滿口荒唐。張、謝信為真疾,歸語朝廷。朝廷竟然信以為真,沒有加派任何人手,僅僅以張謝二人總督其事。 可是,這一切竟然沒有瞞過燕王長史葛誠的眼睛,他私下和張謝 二人說:“王實無病,將為變。”又密疏報於建文帝。即使是這樣,建文得報之後也隻是密令北平都指揮使司張信妥為辦理,沒有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來看燕王的裝病和佯狂背後的深機。 這樣,一場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自西漢吳楚七國之亂以來的又一次因削藩引起的地方對抗中央的活話劇再一次的緩緩的拉開了它的序幕。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