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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含著3個國家,是這樣的,在美國檔案館裏,發現相當多的朝鮮人,在1920年代到中國,成為中國公民,很多還都在南京,不知南京跟朝鮮人有什麽特別的聯係。然後他們又去了美國,很多是以學生身份去的,檔案館網搜索結果給出一大排,幾乎全是韓國人,都還入了中國籍,都乘同一艘郵輪一船一船的去美國。這裏選兩個案例,也沒有特別挑選,可能這倆並沒有代表性。
第一個,Ching, Ying Chien - Case Number: 24729/009-03 - Ship of Arrival: President Pierce, 12/30/1925,這個檔案的ID號是28861239,可以在檔案網搜索欄裏直接查。
這是他的中文證件,
英文證明,就是所謂的Section 6 Certificate了吧,上麵的中國官員簽名看不清,可惜
這個人Ching Ying Chien的漢語名是金應健。生於1904年12月9日,在朝鮮生活學習到1921年,然後就來中國了,到了南京,1921年到1923年在南京金陵中學讀書,這是他的中文材料中說的,然後到了英文資料裏麵,金陵中學對應的Middle School of Nanjing University,似乎是南京大學附屬中學,作為南京人,我隻知道金陵中學是南京一所老校,查了下顯示,她曾是金陵大學附中,所以這裏南京大學,應該指金陵大學,也可能金陵大學的英文就是Nanjing University,這個我也不清楚。下麵這個,就是所謂的Section 6 certificate了吧?1920年代,排華法案仍然有效,從這兩照片可見,中文護照跟英文簽證,跟1907年宋氏姐妹時期,1910年代孫科兄妹時期證件的基本模塊是一樣的,1920年代,中方官員又署名了,姓溫,職位是江寧交涉員。金應健是在南京拿到的簽證,那時南京有美國領事館,1924年民國政府還沒有建都南京。比較這中英文件,他是1924年3月6號拿到的中國方麵批準,領事館簽證卻到1925年底才拿到,中間將近兩年時間。然後他在1925年12月30日坐郵輪“皮爾斯總統號”抵達舊金山港,第二天準入。金應健簽證上寫明是入學Iowa State College, 愛荷華州立學院(檔案中有的信件上又寫成Iowa State College of Agriculture and Mechnical Arts,愛荷花州立農機學院)。
本來金應該是春季1月入學,但是1926年2月,該校卻不見金的蹤影,於是給移民部門報告,移民局四下打聽,舊金山移民部門說舊金山有個朝鮮人協會,他們也許有金的消息,最後到5月31日,南達卡它的Huron College給舊金山移民部門寫信,說金應健在我們這呢,他是1月9日注冊的。舊金山移民部門又急忙通知移民局,說金找到了。
金同學的麻煩還沒完,可能他就是個不安份的人吧,他的學生簽證,應該隻有三幾年時間,檔案中從1926年後就沒有記錄,直到1937年,距他入境已經11年了。1937年11月6日,移民局通知舊金山移民部門,說接到署名金應健的電報,電報是在巴爾迪摩發出的,說他計劃在11月28日前離開舊金山,將會通知他的所在,而他這段時間在西弗吉尼亞大學讀書。然後金並沒有在11月28日自舊金山離境,到了1937年12月,乃至1938年3月,密西根大學(Ann Arbor)在問他的下落,匹茨堡方麵,甚至新罕普夏也在問他離美了沒有。此時金取了另一個英文名Raymond Eung Kim,並且結了婚。直到1941年5月14日,洛杉磯執法部門領導(Acting District Law Officer)給舊金山方麵寫信,說金應健已於4月16日自洛杉磯被遣返回中國,乘坐的是塔夫特總統號郵輪。至此,估計不少地方的移民官員都鬆了一口氣吧。
另一個就沒有這麽戲劇化了:Yin, He Ying - Case Number: 24503/015-02 - Ship of Arrival: President Lincoln, 09/24/1925,它的ID號是28860703。Yin He Ying,中文是尹河英。
尹河英的中文證件,與金應健的完全一樣。
英文的section 6 certificate,跟金應健不同處,尹先生的家人也列出來了,還有漢文:母親金信錫,弟弟尹河俊,妻子許晶昊,朝鮮婦女名字都挺硬氣的,不光是尹家,上麵金應健家裏也是(p21),他外婆車義倫,60歲,母親車誌誠,46歲,弟金應哲,17歲,妹金應信,8歲。如果光看這4個名字,猜不出其中有女人,不過國情不同,可能有些字在中文裏很漢子,同樣字在韓文卻很溫柔也未可知,車誌誠,放到中國絕對是個大男人啊。日文裏就有類似情況。
尹河英於1925年9月23日,乘坐林肯總統號郵輪在舊金山入境,他也是學生身份,上的是普林斯頓神學院(Princeton Theological Seminary)。尹河英生於1892年8月6日,去美國時已經32歲了,他在朝鮮就是一個牧師,到美國學神學,算是本專業。而且這個人應該是個本份人,學完1929年7月3日自舊金山出境--哪裏來哪裏回--回國,並稱自己以後也不準備再來美國了。他也是先到南京,1924年,直到1925年去美國,在南京的東明學院讀書,估計也是個神學院,網上查不到,南京有金陵神學院,但是成立於1952年。再看尹先生的英文資料,裏麵說是Korean Dong Myng Institute Nanking,應該是朝鮮人在南京辦的學校。中文護照上的民國江寧交涉員姓廖,沒寫名。換人了,上麵給金應健簽署的姓溫。英文簽證上有中方官員簽名欄,可以看出Liao,後麵有名,但是看不清,可以看出,老廖簽了很多份,英文寫得很順溜。關於尹先生赴美讀書的經濟來源,檔案中有平壤的某人(簽字看不清,似乎是老外名字)寫了個證明(p15),說除了他自己的積蓄,普林斯頓神學院會給他獎學金。還有一封有點意思的信,是普林斯頓神學院(沒標明寫信人職務,隻是信紙抬頭印著President’s Room,校長辦公室)負責人1925年4月23日寫給此時尚在南京的尹先生的信,說:你3月23日來信,申請我們的特設的東方獎學金(Oriental Scholarship),$300,以資助你在我校今年9月開始的學習。我們教師開會同意給你這項獎學金,條件是你學完後必須返回你的祖國繼續你的神職工作。信裏還提到,可能是在朝鮮的一位克拉克博士為尹先生作證,克拉克說:“Anything that you can do to help his study will be a help to our work in case he returns here.”沒想這句話卻讓神學院領導有些懷疑:你說in case he returns here,在他返回的情況下,那麽就還有可能他不返回嘍?所以神學院的信說,假如你學完後一定返回,那麽這筆獎學金就是你的了。
注意信最後的地址:Mr. Ha Yung Yoon, 6 Yin Mei Gi, Kwan Za Chyo, Nanking China,是個南京的地址,它這個英文,是根據韓語拚寫,還是根據中文拚寫?看著象是韓文,但是跟中文應該有點近似,6 Yin Mei Gi,應該是街名,Gi接近“街”的讀音,銀梅街6號?Kwan Za Chyo 管家橋?
另外借此加一個內容,寫時漏了,現在暫時改不了:在普林斯頓神學院給尹河英先生提供獎學金那封信裏,最後有一段,應該是尹先生地址(p13):Mr. Ma Yung Yoon, 6 Yin Mei Gi, Kwan Za Chyo, Nanking, China. 這個 6 Yin Mei Gi, Kwan Za Chyo,可能是南京某地址的韓語發音拚寫,應該離漢語不遠,破譯:Gi 應該是“街”,Chyo 可能是“橋”,殷梅街6號,關家橋,馬勇x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