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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譯)艾克維爾重訪中國

(2018-12-30 13:04:30) 下一個

艾克維爾英文名是Robert Brainerd Ekvall,前麵博客中曾經編譯過他的書Faithful Echo中的與中國有關的內容(分兩部分,第一部分鏈接第二部分鏈接)。他是一名口譯員,呃,先應該介紹一下他是何許人也,艾克維爾是美國傳教士的兒子,1898年在中國出生,所以中文也是他的母語,他父母在甘肅靠近西藏的地區傳教,所以他們跟藏人也有接觸,艾克維爾也會說藏語,他後來寫過好幾本關於西藏的專著。他家族是法裔,所以他又會說法語。四種語言,這種人不當翻譯,天理不容啊!
艾克維爾回美國接受教育,後來又回到中國,抗戰時還曾被日本人逮捕過,出獄後被史迪威召募進遠征軍,開始口譯工作。1946年馬歇爾來華軍事調停,艾克維爾做翻譯,認識了葉劍英,黃華當時是葉劍英的翻譯。再後來,朝鮮戰爭,板門店談判,已經升為上校的艾克維爾又一次跟中國人在談判桌上坐成麵對麵,黃華已經是中方談判的第一人,翻譯有浦壽昌、浦山兄弟等人。1954年的日內瓦會議,艾克維爾是美國代表團成員。
退休後,艾克維爾回到伊利諾斯老家,1980年,他的母校伊州的威頓學院(Wheaton College)對他進行了采訪,然後把錄音整理成了文字。艾克維爾回憶他的一生,這裏編譯他對1979年重訪中國的記述,算是他那本書的續集,當然是個相對而言簡短太簡短(雖然他的書也不長)的續集。
1980年艾克維爾已經82歲,所以講話不太連慣,常常重複,另外他的記憶可能也會出現差誤,在此說明。采訪時間是1980年9月18日,由Robert Shuster采訪,文字是1985年5月到8月整理出來的。下麵是對他口述回憶的節譯部分(略去了對答形式,用第一人稱):
我去中國這件事,大約是1979年初,由某個基督教組織提出。他們想讓我去中國西北地區,跟西藏接壤的地區。我的父母和妻子都埋葬在那一地區。然後,他們想讓我跟中國官方取得聯係,主要是葉劍英,我跟他在馬歇爾到中國進行軍事調停時就認識。他現在是中國政府中最老的,有很高的聲譽,但是我感覺他不會負責什麽具體的事務。同時我也認識了黃華,那時葉劍英的助手,實際上是翻譯,因為他會說英語,現在他是外交部長。我給中國寫了一些信件,很長時間沒有反應,然後收到了黃華的一封很熱情友好的信,他說他們希望能幫助我盡快訪問中國,並盡量讓我對中國的訪問成為一次最愉快最舒服的旅程。然後我又寫了信粗略地告訴他們我想訪問我父母住過的地方,他們是否能幫我取得簽證。就在我準備起程去香港之前,我收到外交部一封很有禮貌的回信,但是否定了我的提議,去那些地區,理由是條件太艱苦,那個地區不在旅遊路線上,他們不想讓我去這麽艱難的地方,當然,這是中國人的一種有禮貌的說法。
我還是去了香港,在那遇到中國的一位學者,他拿了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是中國社科院的成員,當時在香港維多利亞大學(原文是Victoria University in Hong Kong,但是查香港沒有維多利亞大學,存疑)教書。他跟一些對西藏感興趣的人保持聯係,那些人都讀過我寫的關於西藏的書。他說:你想去你父親墳墓所在地,這個想法很象我們中國人,實際上我要爭取讓政府來製作一個節目,由他們派攝製組來,主題是外國人回到他祖先住過的地方。這個中國人姓王,又取了英文名,讓外國人讀起來容易,他叫Jimmy Wang。他說他要盡力幫忙,我說:那黃華怎麽辦?他說:黃華不在,他在非洲,還要去其它地方,一段時間內不會回來。然後我又提了兩個我非常熟悉的人,一個是路易艾黎,他是新西蘭人,在中國住了幾十年,已經變成真正中國人了。我對吉米王說:我聽說路易艾黎死了,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吉米說:他沒死,他在北京,他是北京政府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又問他王炳南還在嗎?王炳南在中美大使談判開啟時是中國駐波蘭大使,他的對手是亞曆山大.約翰遜。中美談判中我跟王炳南隔著桌子坐了3年,我們兩人很熟。我發現他現在是中國對外友好協會會長,路易艾黎是他的助手。
我進入中國的過程,所有的安排,簽證啊錢啊方麵的安排和所有事,中國方麵都處理的很順利,中國人在這方麵非常擅長。這些人中有很多是婦女,婦女和男人幾乎一樣多。中國海關有很多規定和法則,但是很輕鬆,他們問你一些問題,然後你說什麽他們就相信,然後就通過了。
到了廣州後,大家都去逛街,我沒出去,忙著跟北京聯係,用中文打長途電話,找這個人那個人,有的不在,他們的秘書在,之類的事。終於我跟路易艾黎聯係上了,他極為驚喜。他根本沒想到我還活著。我也聯係上了王炳南。我的導遊他們說現在北京因為是旅遊季節,旅館房間緊張,所以我們旅行團被安排到天津過夜,一大早坐火車去北京,下午再回來。這很不方便,團長問我能不能想辦法,我們團有15人,最後我終於搞定,我們住北京而不是天津了。然後路易艾黎跟我說:到了上海再跟我們聯係,我們有其它事要討論。
我們去了上海,然後北京,還去了西安。
我們在北京的行程很緊,參觀這裏,參觀那裏,我跟導遊說我在北京有朋友,有事要處理,這些旅遊點我在馬歇爾軍調時都看過了,她們同意了。於是我就去見了路易艾黎,王炳南,但是王非常忙,我又問到葉劍英,他的身體不好,我跟他通過幾封信。話說回來,帶我們的導遊都是一流的翻譯,彬彬有禮,精明能幹。王炳南請我吃了一頓午飯。之前在香港的時候,我去了美國領事館,一個人走出來,從圍欄上探出身子說:你想談什麽?我說,我是艾克維爾上校,是板門店談判的口譯員,也在歐洲參加過會議(艾克維爾參加過1954年的日內瓦會議,是美國代表團成員)。他說:哦,對對對,快進來快進來!然後他們就通知了美國的北京大使館(1979剛建交)。
這樣,到了北京,王炳南請我吃飯,中方很多人來了,都是板門店談判中我的對手,他們讀過我的書,Faithful Echo,其中一人是外交部副部長(查1979年任外交部副長的有浦壽昌),他說:你有些地方寫得不公平。我說:哪裏不公平?他說:“書裏有一處你說每當你開始翻譯的時候,你都可以覺察到我臉上有一絲帶惡意的微笑(malicious smile,但是艾克維爾的書Faithful Echo沒有查到這個短語)”。我說:“你知道我不過是個跑腿的小翻譯。你得承認我說的是微笑,我沒說‘惡意的皺眉(frown)’。”談話是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美國大使館的一名高官(top man)也在場,他帶來了一名中國秘書(Chinese secretary,是中文秘書,還是說這名秘書是華裔?),他在朝鮮時,是我手下的中文筆譯員,你看。
我跟王炳南說:“我越來越老了,我想去看看父親的墳墓,看看我童年生活過的地方,”等等,他說:“老朋友,”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你可以去,你是應該去這些地方看看。”他轉過頭對外交部副部長說:“你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他們說:“好,我們可以安排。”本來是隻讓我一個人去,然後我說我需要一個人陪我去,我介紹了團裏的教會的負責人,他們說好,可以讓他陪你去。可是在西安,負責接待我們的當地旅行社的頭竭力阻止我去,我們談了一個小時左右,他不想讓我去,但又不願直說。不過我覺得他還是很誠實的,飛行、道路和那些地區的條件都不太好,他說他負不起這個責任。我說那為什麽外交部的人說我可以去呢?他說他希望外交部能改變他們的決定。但是他又不願意充當不允許我去的人這個角色。最後他們讓我去蘭州,1948年我和我妻子在蘭州住過,那家很好的旅店(這裏艾克維爾說了中文名,采訪者聽不懂。錄音聽起來不太清楚,似乎是“北京大廈”--應該是現在的名字,肯定重建了)現在還在營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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