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粗糧,細糧
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搞懂為什麽北方人把大米叫粗糧而把其它麵食叫細糧。反正學校的飯票是這麽分的。粗糧票隻能買米飯而細糧票隻能買其它麵食。
我們最常打飯的舊食堂就在生物係辦公樓的邊上。那時候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最難熬的。往往是眼睛盯著黑板,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其實心早已經飛到食堂了。下課鈴一響,哥們個個撒腿就往食堂飛奔。 我真的懷疑劉翔現在的本事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印象最深的是D同學。他身高一米八幾,腿特長,下樓奔起來一步能跨五個樓梯。那時排隊打飯全無規矩,往往是一班裏麵一個人在裏麵排,其他同學就不用排隊了,他一個人就把全班其餘同學的飯都買了。D同學就這樣經常義無返顧地當了咱班的打飯代表,簡稱“飯袋“。他人高,飯打好後往頭上一舉,第二高的同學就接過來,然後再按從高倒低的順序傳下去。
那時最受歡迎的是肉糜湯麵,因此這窗口排的隊最長,而且由於那種年紀的男同學雄性激素分泌旺盛,好鬥異常,經常出現火爆場麵。有一次不知何故我們班的“飯袋“換成了H同學。該同學個頭不高,大概跟我差不多。打完最後一碗麵後大概他手也累了,舉起來後碗端得不是很正,結果整碗麵連湯帶麵從後麵一位同學的領口灌進去,再從衣服下擺底下出來。也真該他倒黴,後麵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人稱“農民武術家“的全校武打冠軍。H同學往後一看,發現是此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發青,腿抖得象篩糠,差點沒趴下去。還好咱H同學是見過世麵的人,嘴上溜油,拍馬屁的本事第一。稍微鎮定一下後,他一麵忙不迭的道歉,一麵把麵條一根根的從武術家的衣服底下拉出來。反正他那次是把嘴皮上的功夫全用上了,海誇那武術家功夫怎麽世界一流。還說咱學校的廟對他太小了,他應該衝出中國,走向世界,定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練武的都是粗人,最聽不得別人誇,聽了這番話心裏非常受用,頓時骨頭酥軟,武功盡廢,咱H同學因此勉強撿回一條性命。咱班也因此多了一位書記,不過這是後話。
早飯一般是玉米麵加油條。有時是小米麵,那就更香了。很多年後我都懷念那小米麵。91年回去時特意到附近的店家吃了一次。
中飯除了上麵所說的肉糜湯麵,最常吃的就是饅頭了。此外還有窩窩頭。 晚飯也差不離。 那時粗糧票不多,咱那吃慣了米飯的肚子又消受不了麵食,因此常常挨餓。D同學可不一樣,雖然同是南方人,他卻有一頓吃掉20個饅頭的驚人紀錄。北方人燒的菜實在不敢恭維,分量倒是夠足的,隻是味道不怎麽樣。鹽和醬油狠命的放。我們曾經在食堂幫工,親眼見過師傅燒菜。他們用的鏟子就象鐵鍬般大小,養豬場的豬食大概也是這種燒法吧?不過這也怪不得師傅。幾千號人在一個食堂吃飯,用家庭小炒的做法顯然不現實,多好的手藝都沒發施展開。
肉食有豬肉燉粉條,有時還有小排骨。不過排骨裏麵經常有你意想不到的東西。我就有好幾次發現裏麵有蒼蠅。每次發生這樣的事都發誓以後不買排骨了,到頭來還是經受不起誘惑。
蔬菜裏麵吃得最多的是大白菜。特別是冬天,這基本上就是唯一能吃到的蔬菜了。天氣一入冬食堂周圍的大白菜就堆積如山。一想到整個冬天都得吃這玩意,心比那雪天還涼。
福建和汕頭的同學回校時路過上海,每次回來都向我們描述在那裏享受的美食,印象最深的是咖哩牛肉湯。多年後終於如願以償,味道還真不錯。崇明的同學回校時經常會帶些香腸,放水裏電爐一煮,宿舍裏馬上充滿誘人的香味。可惜每人隻能分得一小段,結果是誘發更大的食欲。
還有一種麵食叫火燒,是烤出來的帶肉餡的餅子,那也是我們的最愛。往往是一幫同學打牌,輸的一方就要去買。由於人多,買時一般是用一隻不知洗過多少臭腳的臉盆才裝得下,然後幾個人一起扛回來。
動物班的男生就住我們隔壁。他們經常隔三岔五的想出一些名堂搓一頓。同學回家是是送別酒,回來是接風。他們吃飯還少不了酒。有個P同學非常老實,經常被他們灌醉尋開心。那同學有個特點,平時忠厚得要命,一到醉時就破口大罵,從祖宗八代罵到親娘。每到這時,那幫惡作劇的家夥就開懷大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