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門石窟

龍門石窟距離洛陽市中心12公裏，有很多路公交車可以到。洛陽市的馬路都十分寬闊，城市整體建設也都方方正正，還是有些王室風範。

龍門石窟與甘肅的敦煌石窟、山西大同的雲岡石窟並稱中國古代佛教石窟藝術的三大寶庫。八年前曾經去過山西大同的雲岡石窟，對那裏的記憶就是灰，灰蒙蒙的夾雜著煤炭的氣味。

這裏很幹淨，道路寬闊。一下車便見著前麵立著一塊兩米多高的石頭，上麵刻著‘龍門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石碑下麵鮮花錦簇，四周綠柳成蔭，空氣也較為新鮮。對洛陽一下子有了好感。

拿出照相機，先拍下這個。中國人都喜歡拍照， 來了就算什麽都沒看到，也要在門口拍個照片以證實到此一遊。

‘丫頭，你要拍照麽，我幫你拍。’

我回頭，兩位年輕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男生理著時尚刺蝟小平頭，穿著白色毛衣，黑色西褲，皮鞋擦得亮錚錚的。矮胖男生看起來比較樸素，頭發有些長了，似乎很久沒有修理過，上身的夾克大了些， 牛仔褲上油漬斑斑，白色的運動鞋倒是很幹淨。

‘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臨走時伯父伯母千叮囑萬叮囑過我。

想起伯父伯母的話，連忙回答：‘嗯，不拍了，拍石碑就可以了。’

‘赫赫，這麽遠來到這裏不留影作紀念呀。我也是外地來的，昨天晚上從西安出發今天早上才到洛陽， 你呢？’瘦高的年輕人問到，表情一本正經，很嚴肅。

‘這位是我兄弟，他是洛陽本地人。來，你先給我們倆和個影吧。’瘦高的年輕人皺起眉頭，口吻是有些命令式的。

不好再推卻，隻好幫他們拍照。

‘好了，現在到你了， 站到那裏去吧。’

年輕人幫我拍好照片，把照相機遞回到我手中。

‘我們一起參觀吧，我兄弟是洛陽本地的，來過很多次了，比較了解這裏的曆史。’

不再推托，反正我是來參觀石窟的，不管是否遇到他們。

這座石碑隻不過是龍門石窟的一個小小的指示牌，真正的龍門石窟還要走好遠。要經過一片綠色的大草坪和垂柳，還有很多洛陽特產的小店。這些小店的店麵風格都是青磚黑簷仿古式，與龍門的悠久曆史相吻合。路過街麵店鋪之間空距比較寬的地方，小孩子們在踢雞毛毽子，他們滿臉喜悅盡情玩耍嬉鬧。

一路上，那位男生不斷問我是否要拍照，都被我微笑著拒絕了。有些景色隻需要看看就夠了，我的旅程才剛開始，千篇一律的仿古式建築到處都是，沒有必要讓它們這麽快就占用我的相機內存。

龍門石窟門票80元一張，門票是明信片設計，已經有郵票，可以直接郵寄走。很喜歡這個設計，它告訴我，我來過，帶走一張小小的門票，寄到家裏把它保存下來，不會丟失，也不會遺忘這段旅程的記憶。

走進石製城牆式拱頂大門，廓然開朗。這裏東、西兩蒼山對峙，伊水漣漪緩緩北流，猶如一座天然門闕，故稱“伊闕”。 隋朝建都洛陽後，因宮城門麵對‘伊闕’而始稱‘龍門’。氣勢不凡的龍門大橋雄跨於伊水之上，兩岸垂柳，枝葉婆娑，搖曳生姿。難怪白居易曾說：“洛陽四郊山水之勝，龍門首焉”。

龍門石窟整個改造差不多花了三個億， 從剛才的石碑一直到進入龍門石窟大門都是後來為了擴展景區而投資新建的。2000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龍門石窟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後，洛陽政府又出資建造了兩座連接東西兩山的可通車性公路鐵橋。

龍門石窟開鑿於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之際，曆經西魏、東魏、北齊、隋、唐、五代、宋、明等朝代，斷斷續續刻鑿達500餘年，現存於東西兩山的兩千餘座窟龕和十萬餘尊佛像，基本為北魏和盛唐的作品。而唐朝開鑿的石窟主要是在武則天執政時期，當時佛教盛行， 洛陽不僅是當時的政治中心也成為名符其實的佛教聖地。風景秀麗的伊水兩岸成為唐王朝皇室的開窟造像中心區域，上自皇親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紛紛出資鑿刻佛像。

石窟中大大小小的佛龕布局精美，錯落有致。佛龕裏的佛像千姿百態，雕刻技藝精湛。佛像造型變化萬千，人物服飾雕刻手法多變，服飾層次分明。

最著名的盧舍那大佛，沒有采取常規的全部開鑿洞窟的方式，而是依山就勢在露天的山崖上雕鑿，呈現出渾然天成的浩然大氣。盧舍那大佛據說是按照武則天的麵相雕刻的，她自己還出資捐贈二萬貫錢。盧舍那大佛高17.14米，典雅安詳端坐。頭頂水波紋裝飾，佛身壯實厚重，胸前衣紋呈平行的階梯狀上弧線，額頭上的眉線長而彎曲，唇線圓潤柔和，耳垂至肩。大佛看起來豐頤秀目，典雅莊嚴。

盧舍那大佛二脅侍立菩薩頭大身小，慈眉善目。奉先寺南北兩側壁的天王與力士像，雄偉高大，造型強悍有力，腳踩地鬼，維妙維肖。

奉先寺以北，有座利用天然溶洞開鑿而成的洞窟--蓮花洞，也叫伊闕洞。開鑿於北魏晚期，因洞窟頂上雕刻有一朵巨大精美的蓮花而得名。千年已過，窟內蓮花依舊色澤鮮豔栩栩如生。蓮花洞內正中央是釋迦牟尼立像，它身穿袈裟，意為釋迦牟尼佛不遠萬裏，不畏艱險從遙遠的印度來到中國弘傳佛教。

龍門石窟，十萬餘尊佛像，保存完好者不多。斧鑿劈下，石像或斷頭，或缺胳膊缺腿，有的被人整座鑿去，千處盜跡滿目瘡夷。

兵荒馬亂年代，外來入侵者瘋狂掠奪，加上盜匪盜竊，很多石像流落海外，美國，英國，日本等國家博物館都有龍門精品。在法國的博物館曾見過龍門的石刻，法國人對藝術考古頗有研究，他們最早開始收購龍門及其他古董佛雕。
　　
六十餘座佛塔，兩千多個窟龕，十萬多尊造像，還有數以千計的碑刻題記，走馬觀花似地看來，也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從石窟到火車站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買好的回程票是五點十分的，沒有時間去白馬寺了。

又回到景區外先前走過的長長的街鋪，忍不住探頭張望。這些店裏賣的東西都差不多，多是仿唐三彩做的工藝品。看中一個洛陽牡丹的彩瓷裝飾，店主開價十塊。講價。最後隻花五塊錢挑了一個淡綠色的牡丹花裝飾。

‘我說你呀，不如今天晚上就在洛陽住一夜，明天去看看白馬寺，再和我們一起吃洛陽水席。 好不容易來一趟。’他們提議到。

我不說話，這一路，即使我並不主動和他說話，他也不理會，依舊表情嚴肅地和我攀談。路上沒有和他們打招呼，進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在洗手間附近抽煙等我，好像理所應當。

公車來了，他們主動幫我付了車費，我沒有客氣，坦然接受。其實從龍門石窟到洛陽火車站有直達汽車，我大可不必費如此多的周折坐車轉車走遠路。

他們和我一起下車，還在勸說我留下。馬路上煙塵彌漫，車來車往，噪音極大，實在不值得留戀。

無論如何，今夜不可能在洛陽留宿。可能他們真的是出於好意，河南人也完全不像外麵傳說的那樣盡是騙子，他們善良淳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越是盛情相邀，我越是慌張。

車來了，‘記下我的電子郵件吧，把你今天幫我拍的照片發給我啊。’瘦高個的男生對我說，還歎了一口氣。

我記下了他的電子郵件，依舊說了些感謝的話，匆匆上車，沒有回頭。

龍門已經看過了，洛陽之行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