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暖入心扉的鄭州
認識小茹有十幾年了,現在回想起來卻怎麽也記不起當年是怎麽認識她的,唯一留在腦海裏的鏡頭是一個秀氣的女孩,微卷的頭發被綁成兩個麻花辮垂到肩膀上。我們在補習班相處了兩個星期很快就各奔東西,靠了互相留的電話號碼竟然維持了十三年的友誼。很多時候我以為也許就這樣永遠地斷了聯係,誰知道試著撥通那個號碼,又聽到熟悉的聲音;或者電話號碼已經不存在,不知道小茹家搬到哪裏去了,卻偶爾有一天看見QQ上有個頭像閃亮。
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有的人日日見麵,天天相處卻不能成為朋友; 而有的人十幾年來相處的時間不過十幾天,卻互相不忘懷。常常我會突然想起她,想起她在陽光下微微上揚的嘴角,烏黑的麻花辮,還有閃亮的眼睛。
憑著腦中的那個影子, 我一直以為小茹祖上有新疆血統,她長得和我不太一樣,比我漂亮太多。她的睫毛很長很黑,雙眸特別亮,頭發又是微卷的。 在我還沒去過比河南更北的地方以前,我一直以為河南一定和新疆很近。
這次決定去流浪,離開北京後的第一站便選在小茹的家鄉,河南鄭州。第一次獨自流浪,必須找一個讓我安心的地方。不論我的決定是否太莽撞,那天夜晚七點半,終於找到小茹家。小茹的媽媽推著自行車來大門接我,她以為我要遠遊必定許多行李,未想到隻是一個小小的箱子。
到家,小茹的爸爸坐在廳裏的沙發上等著我們歸來,茶幾上擺著做好的飯菜,正冒著熱氣。橘黃色的燈光灑遍客廳的每一個角落,伯伯和伯母笑容可掬,迅速驅走冬夜的寒冷,溫暖我心。
‘洗洗手吃飯吧。’伯母招呼著,伯父也在一旁應合。記不清多少年沒有在家與父母同吃一頓飯,眼前這場景如此熟悉卻遙遠。
伯母做的都是河南家常菜,粉條燉白菜和豬肉,辣椒炒肉,酸辣豆芽,燉豆角。 菜都是用大碗裝著,分量足,味道鮮。
‘別客氣,隨便吃,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伯母邊吃邊說。
燈光下,電視前,三個人圍著茶幾,香噴噴的飯菜冒著熱氣。。。
我是在流浪嗎?
伯父和伯母都是樸實的河南人,說話帶有濃重的河南口音,有時候我必須仔細傾聽才能準確無誤地明白他們的意思。從來沒有見過麵,有些拘謹,又不知道該和伯父伯母說點什麽,隻好看看天花板, 又看看地板,雙手搓搓褲子。
‘嗯,伯母,你家這個地板挺漂亮的。’
‘這地板顏色好,跟家一放,又好看又溫暖。’
‘你家這地板挺貴的吧。’
‘不便宜。八十多一平。’
‘這麽貴啊,質量挺好吧。’
‘是啊,這地板‘重’,我們裝修的時候沒經驗,讓地板泡水裏泡了一個多月,都沒事,地板都沒翻起來。’
噢,原來地板重泡水裏就不會翻起來。
可是也不對啊,地板也是木頭的,重也是木頭啊,泡水裏都得浮起來吧。
沒敢開口質疑,太困了,假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無精打采地坐著,嗬欠連天。
‘你洗洗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叫你起來。’
‘好。’得了大赦令,沒多想,趕緊洗漱休息。
二.邙山窯洞
伯父和伯母有一輛小小的三輪摩托車,平時他們兩沒事, 伯父就騎著三輪車載著伯母去他們在郊外承包的菜地裏轉悠,天氣好的時候了兩人一起去黃河邊看看邙山浮橋。
我從來沒有近距離見過黃河,隻是每次從乘坐京廣線路的火車會透過車窗遠遠地瞧見黃河,卻始終看不清它具體的樣子。
11月初,鄭州的天氣已經不暖和,雖然有許些陽光,刮著風,風卷黃沙,刮到臉上寒冷還會刺痛。伯母用她的大衣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兩個眼睛。她看著我古怪的樣子大笑,我心中突然湧起一份莫名的感動。
三輪車在擁擠的鄭州市區內穿梭,十分鍾後出了市區上了去郊區的大道,頓時空曠起來。二十分鍾後我們到達了黃河邊的邙山。
車子駛過,遠遠便見著山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有的山洞還安上了門窗。覺得十分奇怪,一問才知道那是山裏人挖的窯洞。土窯洞省工省力,冬暖夏涼,十分適宜居住生活。
‘哇, 第一次見到窯洞呢。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樣子。天花板上會不會突然掉出一根樹根呀?’
伯母啞然失笑‘想知道裏麵什麽樣嗎?一會我帶你上去看看。’
‘好啊好啊。’我有些急不可待。
伯父把三輪車停在黃河風景名勝區門口。這個公園也是後來按照古時候的遺址建造的紀念公園,門票三十元。其實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公園內,曆時18個春秋,被稱為“地球第一雕”的炎黃二帝巨塑。石像高高地聳立在黃河風景名勝區的向陽山山頂上,背依邙山,麵向黃河。炎黃二帝巨塑實際上隻是巨型頭像雕塑,頭部以下虛化,與山體相連。“地球第一雕”高106米,比美國的自由女神像還高8米。炎黃二帝表情肅穆莊重,眼神充滿憐憫。
‘你要進去麽?’伯母問我。
‘不要了,我們還是去看看窯洞吧。 現代建設的公園麽大都一樣,這裏麵特別之處就是這炎黃石像了,可是我已經看到了。’
不知道炎黃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如石像那麽英氣, 遠古時代不是人們都吃不飽穿不暖麽,還能長成那麽健壯麽? 或許每個人心中的炎黃都有不同的樣子。
公園不遠處有條小山路,沿著往上一直走就看見第一戶住在窯洞裏的人家。兩位老太太坐在門前曬太陽,見不速之客的來到,隻是抬頭看一眼又繼續閑聊。
我跟在伯母的身後,躡手躡腳, 對於這樣不請自到的方式還不習慣。
窯洞的門鎖著,門前停著一輛藍色東風大卡車,卡車後麵還有沒卸完的沙子。看來這家人在修房子呢。
正在四處張望之際,一位穿著土藍布衫的中老年男子從窯洞裏走了出來,伯母連忙上前解釋。
男子笑眯眯地把門一把敞開,‘隨便參觀, 別笑話房子太簡陋。’
‘謝謝,謝謝大叔。’沒想到這裏的人這麽好說話,完全沒有防範心理,也不猜疑來的是不是壞人呀。
這窯洞位於山坡的高處,麵朝陽麵,光線很好,門前視野開闊。窯洞大約四米寬,六米長, 三米高。拱頂天花板。窯洞內全部刷上了白石灰,自然見不到從屋頂伸下來的樹根了。 原來就這麽簡單咧,回想起自己先前奇怪的想法,不禁嘲笑自己見識真短淺。
窯洞裏麵給人感覺清涼卻不寒冷,仿如一個恒溫室。窯洞冬暖夏涼,冬天外麵冰天雪地,窯洞裏即使三天不見火也暖融融的;夏天,由於土層厚隔熱,縱然天氣炎熱,窯洞裏仍然非常涼爽。
輕輕咳嗽一聲,窯洞內發出嗡嗡的回響。我是在大山的身體裏呢。
‘這邊還有咧。’大叔主動打開窯洞旁邊另外一間大門。
這間不是簡單一個窯洞,大門打開後首先是一個蓋有屋頂的大堂屋, 堂屋左右還有三間房,兩間臥室,一間儲藏室兼廚房。走過堂屋才是窯洞,這個窯洞與之前的那個建得差不多,隻是窯洞的地麵上鋪著淺藍色的瓷磚,十分現代。
這裏的窯洞都是大叔親手挖的,挖好了以後先要在窯洞頂部和四周糊上水泥,粘住窯洞內部的泥土,防止它們掉下來。然後再刷上白石灰使窯洞顯得潔淨亮堂。挖窯洞要二十天左右,後期的鞏固工程差不多十來天。也就是說,一個人一雙手一個月就能建成一個遮風避雨,冬暖夏涼,隔音防潮的家哦。
地上的瓷磚也是大叔一塊塊親自鋪好的,不僅如此,窯洞外的堂屋也是他從山下運來磚石自己建成。
除了自建房子,大叔在山上還種了地,養了豬,靠著這些收入供他的孩子上大學。
他的孩子還在上大學,農村人結婚早,那麽他最多四十歲出頭。可是眼前的他膚色黝黑,臉上額頭上條條皺紋,道道溝壑,他的手似樹皮般皸裂。他一直對著我們笑,充滿善意樸實地笑。
廚房裏飄出陣陣惹人垂涎的香氣;咕嘟咕嘟,湯在鍋裏沸騰。我忍不住往廚房望了一眼,這不經意的一眼被大叔察覺到,他立刻邀請我們留下來吃頓便飯。如此招待讓我受寵若驚,也有些慚愧,剛才還笑話他們沒有警惕之心, 看來完全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伯父還在黃河景區公園門前守著三輪車等我和伯母呢。
連連道謝離開, 坐在窯洞前曬太陽的兩位婆婆還在閑聊。我們自顧走了,她們也沒多看我們一眼,好像不管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若想留下吃點飯喝口水甚至住一夜,也沒什麽不可以。
三。遛花生
離開窯洞,我們駕著小三輪車揚塵而去,到了浮橋。浮橋是一座橫跨黃河的鐵橋,整個橋是由一塊塊的生鐵鑄造而成,車子行駛,鐵橋哐哐作響,橋麵離黃河似乎更近了。
黃河就在橋下,距離橋麵不到兩米。黃河裏的水特別黃,除了黃除了混濁,找不到別的詞語來形容。
伯父伯母來這裏很多次了,他們在閑暇之餘會來這裏揀玉米,豆子,紅薯還有花生等。黃河邊的土地很肥沃,河灘上到處都是莊稼地。伯父把三輪車停在黃河邊上的花生地裏,拿出早上準備好的雞蛋水果開始吃中飯。黃沙一陣陣劈頭蓋臉刮過來,我們三個人頭頂著頭把食物埋在三輪車的後艙裏,大口吃了起來。
不時有運送飼料,花生,玉米,糧食的車哐哐地從浮橋上開過。伯母早已準備好小鐵鍬到已經收割完畢的花生地裏找被遺漏的花生。
伯母彎著腰,在被刨過的花生地裏一點點地移動,不放過每個小地方。我在旁邊轉來轉去,望著不見盡頭花生地,不禁疑惑,土地這麽大,花生那麽小,怎麽可能找得到被遺漏掉的?
待我再轉回伯母身邊,卻發現她的腳旁已經堆著一兩串帶著根莖的花生。那也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看見剛從地裏挖出來的還帶著泥土芬芳微微濕潤的花生。
伯母的發現鼓舞了我,‘我也要挖,我也要挖。’我興奮地大叫。
伯母笑嘻嘻地把小鐵鍬遞給我。
手裏拽著鐵鍬,我又茫然了,這麽大的地,哪裏才有花生呀。不管那麽多了,先隨便鍬幾個洞,說不定就能找到花生。
左一下,右一下,都是被翻過的土地,裏麵什麽都沒有。沮喪得不得了, 憤憤地鏟下,突然感覺土地一鬆,好像地麵下有個洞。 難道我挖到寶藏了?心跳迅速加快。連著又鏟了好幾下,真的鏟出一個圓圓的洞,洞裏麵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裏。
‘伯母,快看,裏麵會不會有寶藏!’
伯母慢慢悠悠地走過來,邊走邊說,肯定是個老鼠洞,你繼續挖,說不定能挖到老鼠的儲藏室。
‘啊,原來是個老鼠洞,老鼠能儲藏什麽好東西。’我泄氣地說。
‘老鼠要過冬一定會儲存很多糧食, 找到它的儲藏室就能找到它們儲藏的花生,肯定不少。’
原來是這樣。我又揮起鏟子,挖呀挖,好半天,還是沒有找到老鼠的儲藏室。
‘這個洞會不會是老鼠挖來當掩護的呀?’
‘有可能,挖了這麽半天還沒找到它們的儲藏室,估計是個騙人的。’
老鼠真聰明!
我是挖不到了,還不如老鼠聰明。
心中感慨一番,又揮起鏟子安慰自己,繼續繼續一定能挖到。
不一會兒,好大一塊花生地都被我翻鬆了,農民伯伯可以少幹點活了,我心想,就算挖不到花生還是可以鍛煉身體呀。
累得氣喘籲籲,再挖一會就休息,我心裏想著,一腳把鏟子踩進地裏再翻出來,黃褐色的泥土裏有幾個淡黃色的小東西。
‘我挖到花生了,伯母快來看, 這麽大一串,又六個呢。’我開心得大叫。
伯父伯母看著我隻是笑。
‘六個花生,我們一人兩個,快點吃吧。’我迫不及待地先剝開一個, 也不管上麵粘著少許泥土,放進嘴裏咀嚼起來。新鮮的花生和炒過的花生味道大不一樣,新鮮的花生甜甜的,有汁水從牙縫中滲出,感覺好像是在吃冬棗。
‘真好吃啊,很甜呢。 我們能不能就住在這裏呀!那裏有個小房子,我們也在這裏蓋一間。白天在地裏遛點花生,玉米,紅薯,伯父可以坐在岸邊釣黃河鯉魚,晚上就吃白天找來的東西,很開心呀。’我心裏想著,卻沒敢說出來。黃河岸邊的風很大,漫天黃沙飛舞。若是中原一點紅,騎馬疾馳而來,倚劍走江湖,走到這裏愛上這裏停留下來過一段逐夢中原的生活也不錯。
謝謝光臨,你也夢想持劍闖中原吧。
One old friend of my Grandfa was Henan REN came to visit with some one package peanut which the nuts were real big sizes. From this nice and kind man I learnt we can eat raw peanut in my life....
若是中原一點紅,騎馬疾馳而來,倚劍走江湖,走到這裏愛上這裏停留下來過一段逐夢中原的生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