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妖嬈

我喜歡九月，這是一年裏最曖昧的時光，夏天的身影將留未留之際，秋天隨著乍起的秋風如長衣飄飄的素女悄然而至。九月的秋天，你是我的愛人。一向愛極了在秋日的午後去林間散步，看陽光在樹梢間的漫舞，這些調皮的光點偶爾會跳到我的臉上，輕撫麵頰的溫柔如愛人的雙手，輕風拂過的林間枝葉如愛人的低語，遠處青山層巒疊嶂，紅葉未紅之際，我已然如包裹在愛人的五彩衣裏，呼吸著他的氣息，那是腳下軟泥摻和著落葉的清香。因為愛極了這軟泥鋪就的林間小路，我們曾依樣開辟了自家庭院裏小路，最底層先墊一層厚厚的細細的砂土，然後上麵鋪滿一層又一層加工過的幹樹皮，記得剛剛鋪好的那一天我歡呼雀躍著吹著不成調的口哨在上麵走來走去，一遍又一遍，狀況癡傻的兒童，不知疲倦的雙腳用力踩著大小不一奇形怪狀的樹皮，感受著它們一點一點地被我踩在下麵的細泥裏，今朝成泥腳下路，他日留香人如故。

九月的秋天，你是我手裏的一杯咖啡，準確地說是一杯Cappuccino或是一杯Latte, 似苦未苦之間，你似糯未糯的濃情蜜意在我麵前招搖。九月是品咖啡的最佳時節，我說的是品，不是喝，不要去什麽廉價的連鎖店花幾塊錢買一杯，那隻不過是一杯似清非清的“感冒”衝劑，上麵泛著如洗衣粉漾出的泡沫，或許在別的季節你可以將就，不過在浪漫的九月，請不要吝惜你的錢袋，找一家名聲上佳的正宗意大利咖啡館，坐在四周彩繪的壁畫之間，先不著急去和咖啡師們嘮家常，在等待咖啡端上來的時間裏，細賞賞桌子上方黃銅色的玻璃燈，靜聽聽這家咖啡店的細聲背景音樂，如果是門德爾鬆的小提琴協奏曲，那就是再好不過了。這時咖啡已端上桌，有時是侍者遞過來，若是行家或熟客，往往是咖啡師親自端上來，因為今天的這一杯可能有了創新，他想聽聽你的意見。首先是看，一杯好的Cappuccino上的牛奶泡沫是看不到星點氣泡的，高水平的咖啡師時常會做個拉花，最常見的是花瓣樣的。我曾在網上看過一個中國青年咖啡師在Latte上劃出的拉花（如圖），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妖嬈的了。

其次是聞，行家的鼻子可以聞出咖啡豆的好壞，我是不行的，在我這裏，隻知道香還是不香，好的確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奇香。接下來就是品嚐了，因為Cappuccino是由適量的牛奶和Espresso混合而成的，其間的比例搭配雖有約定俗成，咖啡師卻可以憑喜好加以發揮，一杯上好的趁著溫熱入口，應該是醇厚如陳酒，細滑如絲綢。放下杯子後，上唇輕沾著表層的foam也不急於拭去，沉浸在回味裏，任思緒輕展羅紗卷，翻卷開來的記憶篇似一片空白，隻留下素女妖嬈的麵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