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吧

夏日正憨，我，一閑散人，重墮俗間。前幾日獲邀坐陪一來自紐約千萬富翁的晚餐會。此人開創了Infusion Development公司，短短九年間從幾個人的小公司發展成上百人並且站穩曼哈頓，這類IT公司在美國很多，雇上一些IT人才把別人的最新成果買來再包裝一下，用更fancy的界麵推銷出去。說的好聽點是高科技公司，其實骨子裏是高級中間商和推銷商。

晚餐定在一家中高檔的意大利餐館，近幾年意大利菜比法國菜更受平民和中上層歡迎，雖然正餐無礙乎是牛排和海鮮，但口味比法國菜更重，法國菜有點象粵菜，意大利菜有點象山東菜或北京菜，喜歡加蒜等調料。我長在北方，並不排斥口味重，所以相對比較喜歡它的開胃菜，象asian woton nachos，west coast quesadilla，bruschetta等。

當晚席間坐陪近二十人，我躲閃不及，與千萬富翁鄰坐，此君三十歲出頭，中等身材，臉麵和身材同樣發福，說起話來很牛的樣子，一典型的暴發戶形象，不忘時刻提醒大家他的錦衣玉食的生活。我雖身無鬥金，但這不防礙我對此君的君臨天下的氣勢表示不屑（隻在心裏，沒敢掛在臉上，我隻是一個眾人皆醉我也醉的俗人），其實我很想教育他一下什麽叫做低調，什麽叫做謙虛使人進步，什麽叫做真正的富翁不是靠吹出來的，什麽叫做裝出來的氣勢隻是顯得他底氣不足，但我沒有金磚往桌上拍，沒有梳小辮的健碩車夫，我沒有資格說，即使私下和其他人議論，都難免被懷疑是酸葡萄的心理，別人完全有理由說，你明理，怎麽不見你發財呢。所以啊，一番自我推理之後，我抱著對成功人士必有過人之處的景仰，虛心向他請教了一些隻有弱智才不懂的問題，並對類似1+1=2這類結論表示驚歎，頻頻做沉思以及恍然大悟狀，就這麽聊了一會兒，知道拍馬屁是很累的，而我已開始計劃退休在家務農，何苦受這個累，心裏盤算著如何脫身，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待正餐結束和叫甜點的空檔，我從衛生間回來佯裝有事要與某位坐在邊上的W君交談，順勢坐在他旁邊印度青年（此人也去了衛生間）的位子上，等那位印度青年回來正好很高興地坐在我原來的位置上。我長籲一口氣，終於可以和正常人進行正常的交談了，不容易啊，自那以後的晚餐時間都很愉快。回到家後，覺得周遭的安靜份外親切，想起剛才我和一仁兄侃養生時，他說我心態太老，我想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