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歌 -- 16

春天,悄悄地來了.雪一天天褪去,後院的草根露了出來. 忽然一日,夜雨過後,齊齊地冒出嫩綠的尖. 晨風拂過,草尖微微顫抖,似躲避早春的料峭,又似迎接初升的暖陽. 門前的樹也吐出了新芽,漸漸變色,成了暗的紫紅.樹不高,樹冠很圓很大,遠遠望去,仿佛一朵紅雲.望著整條街的道旁樹,鍾靈想,原來,春天裏也是有紅葉的.

然而,這個春天,注定是不太平的.

四月中的一個深夜,被一通電話打破了寧靜.一劍的母親,心髒病發作,被緊急送院了.雖然說第二天早上,父親再次來電,告知病情已經穩定,姐弟倆還是商量,讓三年不曾回國的文暢請假回去看望.一通忙碌過後,屋裏剩下了家偉,一劍和鍾靈三人.

文暢一走,家裏開始有了些變化.首先是家偉發現,每天下班回家,鍾靈都在廚房忙碌,一劍總在樓上呆著.等飯菜上桌,也不見一劍下來幫忙.幾番催請,才慢騰騰下樓.飯桌上,如果家偉不主動找話題,一劍和鍾靈基本都是沉默的.而周末,一般都是鍾靈在廚房看書,一劍在二樓上機,除了吃飯睡覺,似乎二人連照麵都不打.

這一日,家偉提前下班,剛進家門,就見鍾靈急急地從樓上下來,滿臉是淚.也許是意料之外,鍾靈有些慌亂,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把臉,低低地說了句, “家偉,你回來了.”就進了廚房.

家偉換了鞋,上樓找到書房裏麵的一劍.一劍正坐在屏幕前愣神,臉色鐵青,看見姐夫,點了點頭,又把頭轉了開去.家偉想了想,沒有多問,就回了臥室換衣服.

下得樓來,鍾靈已經開始做飯了.聽見腳步聲,回頭跟家偉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此刻的鍾靈,麵色平靜,不急不躁,跟五分鍾前的她判若兩人.家偉壓住心底的訝異,問, “晚上做什麽? 我來給你打下手吧.”

鍾靈說, “不用了.菜我都洗好了,米也淘好了,後麵的很好弄,你去看電視吧.好了我叫你們.”

“那怎麽行? 每天吃現成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嗨,別那麽客氣.你上班也挺忙的,我不是沒事幹麽?”

家偉搖搖頭,“這樣不好.”頓了一下,加了句, “我叫小劍下來吧.”

鍾靈說, “再等半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