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歌 -- 54

轉眼又是周一。

中午吃飯，素心問鍾靈，“你覺得那個Jacob怎麽樣啊？ ”

“挺好啊，作業給分也慷慨，不像那個Maggie,查了三天資料費了牛勁寫出來的作業，才給個B+。”

“裝什麽糊塗啊？我問你覺得他人怎麽樣。上周有天在路上碰到，他還說起你呢。我覺得他對你很有點意思哦。”

“說句真心話, 我現在真沒空想這些。我跟你不能比,就想著早點畢業早點掙錢養活自己. 別的事以後再說吧.”

“光學習啊?”

“還要當保姆呢! 現在每周總有一兩個晚上要照看真真. 不過小姑娘真是讓人疼. 前天晚上Sherry回來得晚, 我住樓上了. 半夜真真跑過來,說夢到了怪物, 非要摟著我睡. 她媽回來才抱走的. ”

素心神神秘秘湊近來, 小聲問“她媽出去幹什麽了? 有外遇了吧?”

“不會吧? Sherry人挺好的,衝真真這麽可愛的女兒,也不會.”

“你這是什麽邏輯?”

“我是說,一般女的為孩子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嗨, 她就是去打牌了. 想想也正常, 大學的時候我們打牌還打通宵呢.”

“唉…… 好吧, 希望你是對的.”

下午的課正好是Jacob的, 鍾靈拉著素心坐在靠門最近的那排,就打算下課了早點溜. 課間休息, 素心望了一眼講台上正在跟同學說話的Jacob, 突發奇想, 低聲問鍾靈, “你是不是嫌他頭發少? ”

鍾靈哭笑不得, “我嫌他? 你真想得出來.他是老師呃…… 我就是沒那種心思, 真的.”

“得了吧. 你以為你才十八啊. 跟姐說, 喜歡哪種類型的? 陳達說他們公司好些單身漢呢, 有洋人也有中國人.”

鍾靈掐了素心的手一下,“哎呀呀, 上課了上課了,不說這個.”

倆人笑得東倒西歪, 聲音倒是忍著不敢有. 講台中間的Jacob看見了,笑了笑, 搖了搖頭.

下課的時候,鍾靈和素心正要走,Jacob在講台上喊了一聲, “江和方,你們倆等一下.”

別的同學都走空了,Jacob才收拾好東西走過來, “今天晚上你們有空嗎? 我在家開個萬聖節party,你們來吧.”

素心正要開口,鍾靈說, “對不起啊. 我得帶著Jenny去要糖.”

Jacob半信半疑, “誰是Jenny?”

“我房東的女兒, 有時候托我照看.” 鍾靈轉頭朝著素心說, “你去吧.”

素心笑了, “我也去不了. 陳達的同事也有個party,我們早答應的.”

Jacob有些遺憾, “沒關係. 我應該早點邀請你們的. 上周我忙忘了.”

道了別走出來,素心捅捅鍾靈, “你編的吧?”

鍾靈很認真,“不是編的！前天晚上真真叫我今天陪她去，我答應了。”

“嘻嘻，我是編的。人家想邀請的是你，你都不去，我去湊什麽熱鬧。”

說說笑笑到了大門口，二人道別各自回家。

回到家, 鍾靈邊做晚餐邊聽收音機,播音員說, “今晚的天氣非常好,有17度,是近年來最溫暖的萬聖節之夜. 祝小朋友們有個快樂的夜晚! 另外還要提醒,開車的人士一定要慢. 家長們,帶孩子過街的時候也一定要小心.”

六點半,鍾靈繞到房屋正門去接真真.

前廊已經被Sherry裝飾得很有“鬼意”. 地上一排橘紅色的南瓜燈,牆上一群黑色的電動蜘蛛爬上爬下,門角還有個小錄音機,時不時發出幾聲森冷的笑.

門鈴一響, Sherry就把真真送了出來. 小姑娘身著白色的厚紗裙, 背上一對透明的翅膀, 頭上的發卡還頂著一個熒光閃閃的圈,活脫脫的小天使模樣. Sherry說, “鍾靈, 謝謝你. 我今天終於可以在家安心發糖了. 前兩年總是先出去要, 再回來發. Jenny每次都說沒玩夠, 而我買的糖也總是發不完.”

鍾靈躬身一把摟過真真, 又抬頭對Sherry說, “不客氣. 我還沒玩過萬聖節呢,今天正好!”

天已經都黑了,小區裏大鬼小鬼滿街亂竄, “trick or treat”此起彼伏. 掃完好幾條街,站在一個陌生的小區路口, 鍾靈身上的包已經裝滿了各色糖果,真真還是意猶未盡. 鍾靈就著路燈光看了看表,快八點半了, “我們回去吧! 你媽媽說九點必須回家.”

真真指了指正前方不遠的一排連屋, “我們去那邊,最後幾個好不好?”

鍾靈本來想拒絕,又不忍拂了小姑娘的意. “一定是最後幾個哦!”

“一定! 姨姨, 這裏我經常來的. William就住那邊.”

“誰是William?”

“我的鋼琴老師.”

走到William家的門廊,鍾靈注意到廊柱上貼著一張彩紙,上麵畫著一條很卡通的狗,呲牙咧嘴卻透著喜氣,旁邊用花體寫著, “我萬聖節不咬人”.

鍾靈退到台階下,看著真真按響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