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歌 -- 50

鍾靈聽完,困惑不減. “除了上課點名的時候答過‘here’,我沒跟這個老師說過一句話.”

素心探頭過去,一隻手捂住嘴巴,在鍾靈耳邊悄悄補了一句, “他說了,點名的時候抬頭看見你,第一印象是‘what a beautiful face’”.

鍾靈哭笑不得, “沒那麽誇張吧? 我眼睛不大嘴巴大,他審美有問題哦.”

素心花枝亂顫, “謙虛啥! 你長得很有味道的,特別是眼睛.大是不算大,長長的標準丹鳳眼,很古典很中國.上次你去我家玩,走了以後陳達還說,方鍾靈獨身在這兒,就算是羊入虎口了.”

鍾靈打了素心一下, “什麽羊啊虎的,動物園不成? 說正經的,跟Mr. Simonyi又不熟,我還是別去了.”

“不行,我答應了他的.你必須去.”說罷又加了一句, “你傻啊? 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

鍾靈隻好答應下來.

於是第二天中午,鍾靈和素心搭Mr. Simonyi的車, 去到十幾分鍾車程以外的一家中餐自助. 地方是他選的. 餐館是本地連鎖,在西人中頗有口碑,這一間倒是新開不久,他說還沒有試過,正好有兩位中國女子同往,可以更多了解菜式及相關文化,於是就把她們拉來了.

開始氣氛有些沉悶,鍾靈不太說話,素心跟Mr. Simonyi道謝了兩次以後,席間的主要話題就僅限於解釋各種菜式的成分了. 後來Mr. Simonyi主動提及,自己是匈牙利裔的,鍾靈才微笑著說了句, “原來是同誌加兄弟.”

Mr. Simonyi說, “這個說法我聽母親提過,是以前描述社會主義國家之間關係的.我自己是五歲就離開了布達佩斯,先去了奧地利,七歲就來了加拿大.”

鍾靈說, “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本畫報,就是布達佩斯的景色,陽光,花草, 樹林, 噴泉,美麗的多瑙河,很美很美. Mr. Simonyi, 你回去過麽?”

“叫我Jacob好了. 我也想回去的,三十多年了,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錯過,沒能成行.”

“那你有親戚在那裏麽?”

“唉,近一點的都沒有了.其實我對匈牙利的印象已經非常淡了.你剛剛說到同誌加兄弟,我卻想起一點,小時候我哭鬧太過,母親總是嚇我說,蘇聯兵要來了.”

素心和鍾靈都覺奇怪,這算什麽嚇人的話.

然後Jacob就粗略講了講五十年代蘇聯如何入侵一眾東歐小國的曆史.素心和鍾靈都將信將疑,當年學的教科書要麽沒提這段曆史,要麽肯定是輕描淡寫,說起來素心和鍾靈都是大學生,居然對此毫無概念.

於是二人最多的對答是, “Really?” “Really?”

Jacob終於被她們逗笑, “我還是不講了.有空你們自己到圖書館借書來看看吧.”

鍾靈說, “社會主義國家之間同誌加兄弟的情誼,我們以前也是從書上看來的,哪裏知道還有這段血腥.可見書也不能全信,包括教科書,包括老師說的.”

Jacob說,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保證,我上課跟你們講的都是真正的知識,沒有欺騙和謊言.”

鍾靈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說的不是你.”

“我知道.我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