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有多遠 2

六

 

賓館的早餐還真是豐富，曉峰吃了個飽，美美地回到房間，化了個淡妝，這才出了門。

 

舊金山今天陽光明媚，曉峰的心情也很好。租來的車是雪弗萊，兩座的。曉峰上車前又查了一下地圖，到培訓的大樓要開大概十分鍾，路上要經過一個小Mall。曉峰想起上回經溫莎去底特律購物，偷偷帶了兩條煙回來時緊張萬分的心情，臨時決定就去Mall裏買了條煙。培訓要五天的時間，可以抽完不讓林鋼發現。

 

車停好，曉峰走進大樓。進門正看見一個警衛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兒，心想，現在美國的Security真的很嚴，就這麽棟辦公樓，還要什麽保安。培訓是在六樓, 電梯一出來斜對門就是。曉峰進門時離開場還有一分鍾，絕大多數人都就坐了。曉峰隻好坐在最後一排的最邊上。不過曉峰倒是習慣了，從小到大都是全班最高的女生，最後一排到高中畢業之前被她基本上都包了。

 

原來這是個很大的跨國公司，這次培訓全北美來了好多公司好多人。曉峰東看西看，心裏在分辨哪些是墨西哥人。轉頭突然發現左麵第三排有個後腦勺是黑色的寸頭。曉峰心裏一驚，說不會吧，很象雲威的腦袋啊。曉峰對雲威的後腦勺還真是不陌生，同學的那三年，用功的他經常都坐在第一排。曉峰是那種特別直接的人，於是就一直盯著那個人看，希望他轉過頭來讓他認一認。但一個小時過去了，曉峰也沒有看到那人的臉。總算到了Coffee Break, 那人站起來出去拿咖啡，曉峰就尖叫起來， 真的是雲威呢。旁邊那個大胖子被曉峰嚇了一大跳，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曉峰趕緊捂住嘴，Oops, I am sorry.

 

 

 

七

 

雲威看見了曉峰，也是一怔，然後就笑著走過來。望著這個穿米色麻布襯衣的男人，曉峰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麽剛才不敢斷定那就是雲威。當年的雲威從來不穿襯衣，不是T恤，就是戴帽子的運動衫。八年過去，雲威一如既往的俊朗修長，卻多了一份成熟。曉峰心裏暗暗喝了一聲彩，然後就拉著雲威走出了培訓室。

 

曉峰邊取咖啡邊問，你怎麽沒告訴我你要到這裏出差。雲威說星期二晚上才知道，原來他也是被老板臨時抓的差。曉峰大笑，說怎麽跟我一樣，你的同事不是也生孩子了吧？雲威說那倒不是，正相反，那個同事的嶽父去世了。曉峰馬上接道，說不定我同事的孩子是你同事的嶽父投的胎哦。雲威說不會吧，你還信這個。曉峰說當然了，不然人沒有第二次機會重新來過，會有多少遺憾沒辦法彌補哪。雲威想了想，點頭說，有道理。

 

回到培訓室，雲威就和那個大胖子調了座位。曉峰突然心裏有點遺憾，因為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噴一點香水。

 

 

八

 

中午吃飯的時候，曉峰買了一份雞肉沙拉，雲威買了一份大大的麥當勞巨無霸。雲威開玩笑地說，你不會在減肥吧，吃這麽點。曉峰說你睜大你的鬥雞眼看看，我還用減嗎，早上吃太多了，一上午又沒有動，當然吃不下了。倒是你，吃這些垃圾食品，尹放知道了又要罵你了。雲威馬上說，別告訴她哦，我就是喜歡麥當勞嘛。曉峰說你幹脆給麥當勞拍廣告吧，廣告詞倒背得清楚。雲威搖搖頭，說，唉我不知道犯什麽小人，總被女人罵。家裏一個不算，出來也不清靜。於是兩人大笑，全然不顧周圍人愕然的眼光。

 

下午的時間裏，曉峰基本上是半睡眠狀態。右手拿筆，左手撐著頭，其實是在睡覺。有兩下突然醒過來，發現基本上靠在了雲威肩頭。雲威倒像沒覺得肩頭的壓力似的，很認真地聽著課。曉峰不好意思地道歉說對不起啊，我可不是故意的。雲威說放心吧，你沒有流口水在我衣服上，再說我也沒有吃虧。曉峰又罵了一句流氓。

 

總算熬到五點鍾，今天的培訓也結束了。

 

 

九

 

所有參加培訓的人都住在同一間酒店。曉峰和雲威各自開車回了酒店。雲威租的是一輛中型SUV, 比曉峰的那輛可大多了。曉峰臨上車前還不忘嗤之以鼻，說雲威絲毫不注意環保，一個人開那麽大個車幹什麽，現在油價那麽貴，就是被你們這樣的人鬧的。雲威也不惱，搖搖頭說瘋婆子你不嘮叨你會死啊。

 

兩人各自回房間洗澡，約好七點在大廳見。等曉峰從電梯出來，雲威已經坐在會客廳的沙發那兒等她了。 雲威換下了那件襯衣，穿了一件金黃色的T恤. 曉峰換了一條很短的牛仔短褲，上麵是一件黑色吊帶背心。 曉峰先狂笑說雲威你以為還是Teenager啊, 三十歲的人了還穿金黃色. 雲威說你管不著, 我們尹放喜歡. 看看你自己吧, 三十有二了還露那麽多皮膚, 也不怕晚上降溫著涼. 曉峰趕緊噓了一聲, 說你小聲點. 上個月我去檢查眼睛, 那眼科醫生還說我看來才二十五. 雲威說你也就騙騙洋人. 曉峰說我們去附近那個小Town吃晚飯吧, 開你的車. 雲威說這回你不要環保了. 曉峰狡辯說現在是兩個人坐, 這叫Carpool, 正是環保的理念. 雲威也懶得再跟她鬥嘴, 於是休戰.

 

十

這間小Town是意大利風格的。現在正是夏天，但還不算熱。傍晚時分，美女帥哥滿街亂竄。所有的Restaurants生意似乎都很好。曉峰出門前查了本地遊覽指南，先就選定了一家五十多年的老號。於是二人直奔主題，對著地圖一點彎路沒有繞就找到了目的地。雲威把車停在門口，說你先進去看要不要等位，我去停車。曉峰於是就先進了飯館。

 

一進門曉峰就喊了一聲苦。原來每一桌都是燭光搖曳，正中還有一枝紅玫瑰。顧客中老中青倒是都有，但沒有一桌的人不是含情脈脈，還有耳鬢廝磨甚至擠到一張凳子上狂吻的。曉峰望了一眼停完車正等紅燈過街的雲威，立刻決定換一家。她跑出飯館門，雲威也正好過了街。她做了一個鬼臉說，得，我們要另外找一家。雲威說為什麽，沒有位子了麽？曉峰說是啊，你不知道裏麵的人最後一名都拿到十五號了。我們等到9點大概也吃不上飯。

 

最後兩人找了另一家墨西哥風味的小館，每人點了一大盤玉米卷加牛肉碎。曉峰是無辣不歡的人，劈裏啪啦倒了半瓶辣椒醬，風卷殘雲地拌著就吃完了。抬頭端水杯，發現雲威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說天哪從來沒有看過哪個女人這麽吃飯的。你以前還要文雅一點，現在怎麽跟剛放出來似的。曉峰頂了一句，說當然了我現在的淑女姿態是給林鋼看的，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