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深處是水

我的文章主要是以新移民為主題,以中、加、法文化為底蘊,反映北美的移民生活。我現在正在寫一部關於此內容的書《海的深處是水》,希望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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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斷背山》

(2007-01-28 07:43:11) 下一個

不隻是《斷背山》

         ---- 喻 斌

 

美國西部時間2006年3月5日下午5:00,在美國洛杉磯柯達劇院,華人導演李安憑借《斷背山》,獲得第7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最佳配樂、最佳改編劇本三項大獎。

這則消息對我而言,是興奮於華人在舉世公認奧斯卡電影最高獎上的揚眉,也有著對《斷背山》主題獲此殊榮,淡淡的好奇。我的弱點使自己一向偏於愛好,對不感興趣的問題,極少或不予關注。雖然,在我的天性裏並不完全排斥同性之戀,但也因或多或少受傳統道德、倫理、價值、政治觀灌輸的影響和取向,同性戀影片的題材,使我並沒有多少解讀的欲望。

無獨有偶,因為偶然的點擊,南方報業《名牌》雜誌訪陳丹青《我們遠遠不了解人性》一文,“同性戀”的問題,卻讓我深深的反思:在那篇談話裏,我對同性戀的不解和好奇,找到了相應的答案。雖然,這僅是一篇訪談,文章的觀點,帶有鮮明的被訪談者個人主觀色彩,但是,它同樣對我了解同性戀,抑或說是----了解更豐富、全麵的人性,提供了另一個廣闊空間和依據。我得坦誠,我從來沒有以另外一種思維方式思考過人性。

“同性戀自古就有。古希臘時期不必說了。近代西方藝術家長串名單是同性戀:譬如舒伯特,有資料說勃拉姆斯、肖邦、貝多芬,甚至托爾斯泰,均有同性戀傾向。當然,最著名的,確鑿無疑的同性戀藝術家是米開朗基羅、達芬奇、卡拉瓦喬。二十世紀人文藝術領域同性戀者更多:巴特爾、福柯、沃霍、羅森伯格、帕索裏尼等等。著名政治人物中,美國八十年代公布了檔案——那位“麥卡錫主義”當事人麥卡錫,也是同性戀。在中國,身為同性戀的著名藝術家還需要求證,古代,鄭板橋算一位,他的愛人出現在他的詩作和畫款中,有名有姓,可惜我忘了詳細。袁枚也是,他的《隨園詩話》、《子不語》,還有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錢泳的《履園叢話》、明代沈德符的《敝帚軒剩語》,都寫到同性戀,既不詫異,也不避諱,更沒有譴責的意思。同性戀在中國曆史中不是社會問題,東漢12個皇帝有8個是同性戀,或至少是雙性戀。”“《紅樓夢》也寫到同性戀。相關的描述最早可以追溯到《古詩十九首》的時代,那種天真爛漫,今天的同性戀詩歌哪比。”

這樣不完全的清單,已使我震撼,從來不知道這麽多的名家是同性戀,而且,驚訝於列舉出的同性戀共性中,以藝術家和文學家居多。

“因為同性在情感,特別是關於愛情的表達中,礙於世俗的觀念,在戀愛時尤其遭遇要不要控製,怎樣控製的困難,這種困難折磨……在體驗戀愛的所有層麵時,同性戀觸到了我們沒有觸到的深度。這種敏感,這種不斷地、不斷地受挫、抑製、機敏、迂回……最好的出口有可能就是藝術!”

這是一種原由,但我妄自以反推來揣測:是否文人和藝術家的想象力、情感豐富,在創作的靈感中,他們不以原則為原則,打破常規的約束,單純靠心靈的引領走入彼此的情感?還是同性之間,更易包容?

再回到中國古代,傳說同性戀最早始於黃帝。清代學者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卷十二中說:雜說稱孌童始黃帝。到商代,就有比頑童美男破產()、美女破居之類的說法。至於流傳在春秋戰國、漢代時期的龍陽餘桃斷袖等曆史典故更是膾炙人口。史載龍陽君為魏王“拂枕席”;彌子瑕與衛靈公分桃而食;漢哀帝與董賢共寢,董賢壓住了皇帝的袖子,皇帝不忍驚醒他,斷袖而起。後代人於是就以龍陽餘桃斷袖等來暗指同性戀現象。

從現有的史籍資料來看,中國漢以前狎昵孌童僅為君王貴族的特殊癖好,但到了魏晉南北朝,此風漸漸普及於士大夫及社會民眾,並且多有歌詠之詞。至唐朝與五代期間,男色之風漸衰,但至宋朝又興盛起來,男子公然為娼,聚集於風月作坊,招攬生意。元代男色之風又衰,到明清時期又複盛,尤其是清代,盛行私寓製度,官吏富商蓄養相公成風。這些大戶人家買來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供主人賞玩,稱男風,小孩被稱為相公象姑。當時北京有本叫《朝市叢載》的類似於旅遊指南的書上,載有吟詠相公的詩:斜街曲巷趨香車,隱約雛伶貌似花。應怕路人爭看殺,垂簾一幅子兒紗。這種私寓製度,直到清末民初,才有伶人出麵倡議而被廢止。

愛情,這個亙古永恒的話題,在傳統的道德、倫理、價值、政治觀念裏,那是一種異性之間鍾情的愛慕和刻骨的思念,天經地義、符合常規,被世人所祝福、讚美的美好情感。而同性戀,因其偏離世俗固有的“自然規律”,離經叛道,道德倫理錯亂,如同在霍桑筆下那醒目於額頭的紅十字,從它被烙上印記,就標誌著,終身不能脫洗,恥辱與痛苦相伴(在基督教義裏明確,同性戀是一種罪),愛情與他們(她們)無緣。

這種所謂的離經叛道,究其原因,是一些人認為,同性戀在生物學上,從繁衍後代的角度看,不利於生育。但是,在自然界裏,動物也有同性戀,好幾種動物的同性關係比例非常高(還有更加奇怪的,比如蚯蚓是雌雄同體)。

因為這樣或是那樣的理由,追溯我們對同性戀的反感,源於我們自小接受的意識形態教育。“所謂意識形態,就是指我們事先被灌輸的倫理觀、道德觀、價值觀、政治觀。”那些意識形態強的人會對各種事物反感,包括同性戀----他甚至還沒見到那個人,就會有一個預定立場,一種情緒,一種判斷,伴隨一整套例如“違背自然規律”之類大字眼,然後立即進入厭惡狀態,譴責狀態。

我們所接受的教育,也不過,僅此而已。

    我從來沒有反問過,這樣非黑即白的劃分是否合理,作為人類廣博的愛,當我們把情感劃分為同性和異性,是否忽略了所修飾最重的那個字——“戀”?

紐約每年6月都要舉行盛大的同性戀遊行盛典。“1996年6月,當遊行隊伍走到第5大道23街,忽然路邊一對同誌愛人加入近來,二十出頭,那美國男孩一看就是耶魯哈佛那類好人家子弟,穿著樸素的但是很貴的衣服,金白色頭發,一副害羞的書生相。他愛人是個香港學生,顯然也是好人家子弟,穿著女子的透明長睡衣,絲質的,黑色高跟鞋,很放肆的拉著愛人的手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第5大道非常寬,讓我感動的是那個美國男孩的難為情,顯然為了讓他愛人高興,陪著他,忍受眾目睽睽……他也很文雅,很漂亮,歪歪扭扭踩著高跟鞋,緊握愛人的手使勁走”。 

12月31號,時代廣場,那是一百多年的傳統——幾十萬人在那裏守歲,11點59分59秒,樓頂鐵做的大蘋果降下來,新年開始了,萬眾歡騰,狂呼亂叫,按傳統,這一刻你可以跟任何身邊的人接吻,……那天我沒見任何人跟旁邊的陌生異性擁抱接吻,但我目擊好幾對同誌在密集的人群中緊緊擁抱著,旁若無人,嘴對嘴,深深接吻,好像電影慢鏡頭,好像永遠吻下去的樣子,這不跟任何一對深情男女一樣嘛!第一瞥當然驚諤,我猜我那時非常窘,但隨即我被感動了,啊,這是真的:重要的根本不是同性,而是他們彼此相愛。

如此的場景、如此愛的表達方式,和異性戀有什麽區別?我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作為同性戀,當擁有著和異性戀相同的情根深種,一方或另一方回歸現實社會之後,那份情感壓抑的無奈與悲哀。需要我們做的,僅僅是更多的包容和人文關懷。很多時候,我們以自己慣有的思維模式思考,自以為懂得人性和愛情,忽略了人性中的珍愛(真愛)----既無性別也無年齡和國界。

我們生活的城市----蒙特利爾每年的同性戀運動會和同性戀大遊行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同性戀活動。同性戀酒吧和同性戀街區業已悄然成型,在蒙城的街頭到處可見男男或女女相牽相擁而行,旁若無人地在街頭激吻!而我們在去觀看同性戀大遊行的時候,湊熱鬧看笑話的成份居多,當那些男男和女女驕傲地從你身邊走過的時候,你是否為他(她)們的愛情喝彩?

加拿大是個自由、開放、寬容的國度,也是世界上自荷蘭承認同性婚姻之後第4個以法律形式確定同性婚姻的國家。我無從得知這是社會的進步還是退化?但我知道:這個法律卻更加合乎人性。然而目前,教廷卻正在敦促各個國家對傳統的婚姻恢複定義!

我發現一個無法理解的現象:同性之間的友誼往往比異性之間的友誼要長久的多。麵對如此複雜的人性,生活也不隻是《斷背山》,它更遊離於我們意料之外,我們對人性又了解多少呢?萬對愛人就會有一萬種愛情,當我們對一種感情(包括婚外情)指手畫腳的時候,我們應該問問:我對人性了解多少?!

其實,“我們遠遠不了解人性”。

 

推薦書目:曹麗娟的《童女之舞》獲1991聯合報第十三屆短篇小說首獎,描寫一對青春正盛的女孩對友情與愛情的想望和探索,少年情感焚燒著彼此的相知和朦朧的愛情,一段生死知己的離離散散,勾勒著最初青春之花的盛開.

 

《路比華訊》第698期,2001112日,D12

《路比華訊》第700期,2001126日,D12

LUBY CHINESE WEEKLY NEWS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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