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到 深 處 心 為 家

愛  到  深  處  心  為  家

                     -- 喻  斌

深秋的蒙特利爾是多情的，蒙特利爾的深秋卻是充滿憂傷的。

秋日的清晨,聖勞倫斯河居然不能清澈見底,滔滔河水雖然靜謐卻夾雜幾許渾濁的波浪,隱約有幾枝發黃的水草上下漂蕩,仿佛是傷心人的淚花攪動著心底的傷感;河麵籠罩在薄霧輕柔的歎息中,霧與愁雲糾纏在一起, 對岸竟也模糊不見了,像極了冬日迷霧中的大海;隻是遠處的天邊偶爾還會有幾縷細小的光線努力地穿透層雲,映射在水麵上,泛起轉瞬即逝的光亮,才會令人記起這是秋日的清晨。隻是------滔滔河水還一廂情願地向東流嗎?

河邊的草地居然還是綠瑩瑩的,到處鋪滿了金黃色的落葉;還有一些紅黃相間的葉子留戀在枝頭,仿佛舍不得生命中的最後一絲歎息。枝椏間的鳥巣就這樣突兀在半空中,鳥兒們婉轉的歌聲卻要明年初春才可以重新奏響。鳥去巢空,人去樓空,有人樓上愁……

蒙特利爾深秋的氣息有些濕潤,常常浸泡在紛飛的細雨中，仿佛是印象派畫中歐洲古老的街道一樣縹緲模糊；突兀的教堂尖頂上還殘留著斑駁的色彩伴隨著輕柔、寥落鴿子的低吟；像極了天使翅膀上最潔白的羽毛變成的毛毛細雨，在她最傷心的時刻把淚花送給了蒙特利爾的深秋。

信步走在華燈初上的ST.CATHERINE大街上，四周冷冷清清的，街燈也是懨懨的，不勝憂傷。路麵上開始陰濕起來，抬起頭，望望昏暗的燈影中，細細的雨絲在風中起舞，這應該是蒙特利爾深秋的最後一場雨吧? 時而有匆匆的腳步聲從身邊掠過，消失在街頭的拐角處。

街頭的拐角處有陣陣咖啡的濃香飄蕩在迷濛的空氣中----那是一家PARIS CAFÉ。巴黎咖啡, 多麽浪漫, 溫馨的名字啊!巴黎,一個令我禁不住回憶的地方!桔色的燈光隱隱透過沾滿霧氣的玻璃窗,縹緲的樂曲纏繞著醉人的香霧從店內飄出來…飄出來…帶著我回到了遙遠的巴黎。

徑直進入咖啡店裏,看見一個女孩，雖然在熱氣騰騰的室內,她還戴著毛茸茸的帽子，瑟縮在大衣裏，仿佛深秋的勁風會帶走身體內大半的熱量。與她閑談起來，得知她是巴黎人，在蒙特利爾學習。我問她：“想念巴黎嗎？”她說：“非常想念！”“那你什麽時候回去？”我又問。“不回去了”她說。我很詫異：“為什麽？”她抬起頭，看著我驚訝的表情，羞澀地笑了：“AMOUR!”(愛！)我發現她的雙眸一下子閃亮起來，像是冬日裏一炬熊熊的火焰，映得臉頰緋紅......

愛，可以讓一個人留下，也可以令一個人離開；愛，可以讓困苦的日子變得甜蜜，也可以讓枯燥的生活充滿樂趣。

看著女孩兒海藍色幾乎透明的眼睛，我想起了一個小故事：有一對夫妻，他們一直處在生活的困境當中,但他們很幸福。男人終於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他對女人說 : “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我們很快就會富有了! ”女人靜靜地看了一眼男人, 輕輕地說 : “我們彼此相愛、相屬, 已經十分富有了, 以後頂多是有錢罷了。”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心靈世界, 在那心靈深處的愛, 不見得是婚姻的另一半; 愛----到了至深處, 心----也就變成了家!

愛，在深秋的蒙特利爾到處遊蕩；秋，並不是生活的全部。蒙特利爾深秋的天空中總有美麗天使翅膀上最潔白的羽毛在飄舞，輕輕地敲打著戀人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從那裏，傷感的曲子飄蕩起來，匯成一曲《愛在深秋》

如果命裏早注定分手
無需為我假意挽留
如果情是永恒不朽
怎會分手
......
 
請抬頭抹去舊事
不必有我不必有你
愛是可發不可收
你是可愛到永遠
我是真心舍不得你走
......

是啊，我是真心舍不得蒙特利爾的深秋走遠！

 

《路比華訊》第684期，2006年10月6日，D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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