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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走進教室,放眼望去,幾乎都是黑頭發的亞洲人,老師也是一個第三代的亞裔美國人 。老師讓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梅才知道大多數人是從越南來的移民。上個世紀七十年,自越共掌權,一大批越南人如潮水般的從那個臨近中國的小南國向世界各地湧去,去的最多便是美國,而聖荷西也是一個接待越南難民最多最集中的美國城市之一。十多年後,那些難民的第一批都已經在此紮下根來,有能力申請他們的親屬來到這個自由的國度共享榮華,這些新移民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大多不會說英文,所以有些人完全聽不懂老師是在說什麽。
成人教育是免費的學習,故而來的人英文程度也是參差不齊,老師隻好把他們按照大概的程度分成三組,梅分在了中間程度的一組。這組人有七八個,大多數是越南人,他們一起唧唧刮刮講越南話,梅在一旁便落了單,正獨自坐在那裏尷尷尬尬的,有個年輕的女人走過來,向她打著招呼:“你說國語嗎?”梅轉頭望去, 隻見一個長發女子站在麵前,微卷的齊腰長發襯著一張清秀的臉,一雙眼睛不算太大卻是清澈如水,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腰上束了一根金色的細腰帶,說話的時候帶著那種特有的嗲嗲的聲調,梅一聽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來自“祖國的寶島”台灣。美幾乎馬上就喜歡上她了,兩個人因為同聲同氣,一下子就結成了朋友。
台灣的女子有個很美的名字-秋蓮。秋蓮和梅一樣也是因為嫁了個讀書郎在美國出來的,她的夫君是念商的,馬上就要畢業了,正在一家台灣人開在矽穀的電腦公司裏做實習經理。
在美國上課的第一天,梅不僅結交到一個來自台灣的女朋友,而且還得了一個美國人的名字:May。 老師按照他們各人名字的發音或意思,找到一個最接近他們本名的英文名字給他們,秋蓮的英文名字便是Lien。
兩人課間和午間休息在一起喜歡聊天,秋蓮對中國內陸的一切都那麽的好奇,常常會說諸如“你的這件衣服好漂亮唉!我還以為大陸那邊都隻穿清一色的綠衣服呢!”她對大陸的認知還停留在她小時候看國民黨對大陸文革的電視報道中的畫麵。梅也會半開玩笑的打趣地說:“你知道嗎?我也以為台灣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個個麵黃肌瘦,哪想到有你這麽美的可人兒!”
秋蓮的父親是江蘇人,年輕時在上海警校學習,國民黨潰敗隨軍南下去了台灣,為了生存找到當年警校的教官,在台南警察局謀得一個職位,原以為不久就可以回上海,卻不想一住多年仍在那個小島上,直到三十八歲才在老長官的輟和下娶了一個小他十八歲的台灣籍女子, 也就是秋蓮的母親。秋蓮的母親是個土生土長的上過五年日本人學堂的台灣本省人,完全不會認中國字,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自嫁給了這個比自己大近一倍的外省男人,就幾乎不停的在生孩子,她生了八個孩子,兩個夭折,秋蓮是最小的那一個,秋蓮出生時,她的母親剛滿三十三歲,而她的父親已年過五十。
秋蓮記憶中的小時候,父親在她十歲左右中風長年臥床,父親有終身俸,家裏還不至於過不下去,但是孩子多,捉襟見肘的時候也常有,母親常幫人家帶孩子,直到秋蓮的大哥進了台北的軍校,大姐嫁給了一個當地的土財主,母親才算緩過氣來。秋蓮在哥哥姐姐的照顧下,總算一路走來無波無浪,考進了文化大學的家政係,又嫁了個家底殷實的留美學長,隻是她的父親在她大學畢業前夕散手人寰,終沒能看到他心愛的小女兒穿上美麗的嫁衣。
梅聽著秋蓮的故事也是滿是新奇:“家政係是學什麽的?我從沒聽說過!”秋蓮回答:“學做個好女人啊, 好太太,好管家。。。。。。” “天哪?那也要學?學了有用嗎?”梅十分不解。
更讓梅不解的是秋蓮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家做個好太太好媽媽。梅不明白讀了四年的大學就為了做太太,還漂洋過海到美國來學英文,而這一切隻不過是為了呆在家裏生孩子做飯過日子。怎麽這麽沒出息呀?
秋蓮看見梅一臉的困惑,問:“你喜歡孩子嗎?你不覺得在家相夫教子是件很幸福的事嗎?” 梅想了一會兒,說:“我也不是不喜歡孩子,但是我從小自己還是個孩子時就像個小媽媽般的帶著我的弟弟妹妹,我帶怕了,我不要在家整日與奶瓶尿布在一起。。。。。。” 秋蓮看著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想我忽然理解了我大姐為什麽那麽早就急急地把她自己嫁出去!” 梅感激地拍了拍秋蓮的手背, 為了她的理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