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河之子》（6）

第二章   自古雄才多磨難

 

 

邪不壓正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一個周末，從大北窯開往公主墳的大1路公交車上，三個戴著蛤蟆鏡、穿著喇叭褲的小流氓圍住一個女青年，滿口汙言穢語，還不時地對女青年動手動腳。車上的乘客敢怒卻不敢言。車停王府井站，上來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年輕人，一見這情景就上前叫他們放老實些。那三個小流氓斜著眼看了看這不足一米七的小個兒，哈哈笑道：嘿，今兒個咱哥們兒還真開眼了，見到了活雷鋒。小子，你是吃飽了撐得慌，還是屎殼郎打燈籠——找屎（死）？有能耐一會兒下車陪爺們兒練練！

年輕人笑了笑，沒有吭聲。車到終點站，三個小流氓仗著人多勢眾，嚎叫著圍住了年輕人：給這小子放血！這小子就他媽的欠揍！揍死他！

圍觀的人們為年輕人捏了一把汗：這可是一比三啊！隻見年輕人不慌不忙，兩手抱在胸前對三個小流氓笑著說：是想單練呢？還是一起練？

少他媽廢話！上！為首的小流氓一揮手，一齊撲向年輕人。
    可是他們哪裏知道，眼前的小個子年輕人本是空降兵某部偵察連連長，練得一身擒拿格鬥的硬功夫，這三個小流氓哪裏是他的對手，隻三拳兩腳，就被打趴在地。三個小流氓這回可遇到了真佛，連連告饒：哥！不，爺！咱有眼無珠，不識泰山。饒了小的吧，下回再不敢了。

年輕人大喝一聲：滾！以後別讓我撞見，要不，見一回揍一回！三個小流氓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圍觀的群眾報以一片熱烈的掌聲。

這個年輕人就是剛剛調到北京在軍委空軍工作的張清智！抱打不平、行俠仗義，是他從小磨就的品格。

經過了山區討飯的經曆，清智一下子懂得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他以自己的熱心和誠懇幫助周圍的同學，加上學習成績優秀和日益顯示的繪畫才能，使他在同學中的威信日益提高，成了孩子王。這一天他們在操場上正玩得高興，傳來了哭聲。一看是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正在破口大罵一個小女生，原因是那個小女生不小心把他手裏的月餅碰落在地上，摔碎了。盡管女生賠了許多不是，但他還是不依不饒，一定要她賠一個月餅。在那個年月，月餅可是個稀罕的東西，別說吃，就是見也難得幾回見。女生嚇得直哭。

清智見了上前說道：你一個大男生欺負一個小女生，算什麽能耐？不就是一塊月餅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男生正要發作，卻見清智的背後站著一群同學，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一看這陣勢，他馬上悻悻地溜走了。

世界上往往是惡人先告狀，男生轉身跑到清智的班主任那裏告了一狀，說清智摔碎了他的月餅，還糾集了一幫人欺負他。男生的父親在公安局工作，那可是個有權有勢的人物，能惹他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第二天一上課，班主任鐵青著臉，點了清智的名，說清智拉幫結夥，相互勾結，上竄下跳，扇風點火。甚至提到“向無產階級革命群眾挑釁”的嚇人高度，要對他進行嚴厲的處分。清智萬萬沒有想到事實竟被這樣的扭曲，結果會是這樣的糟糕。一連幾天，班主任鐵青著臉點著清智的名，天天一頓痛批。

是可忍，孰不可忍！清智被激怒了。他豁出去了，即使把他開除出校也要把事情說清楚。那天傍晚他等在班主任回家的必經路上，看見班主任騎著自行車來了，就走上前去瞪大眼睛問道：老師，我真的那樣讓你討厭嗎？我真的是像你說的壞學生嗎？你一直教育我們要誠實，正直，可是為什麽你不顧事實，為什麽你容忍仗勢欺人？為什麽你不主持正義？是你對我有成見，還是你害怕人家的權勢？清智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班主任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平時言語不多的清智能提出這一連串的問題。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一聲不吭低著頭推著自行車走了。

也許是清智的話擊中了老師的要害，也許是老師自己良心發現，感到心中有愧，此後他再也沒有批評清智。

邪不壓正，這是清智通過這件小事認準的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