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文化自殺”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清智先後訪問了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奧地利、美國、
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家。
他看到了這樣一個事實:不管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不管是文化大國還是文化小國,無一不是像保護民族工業一樣,頑強地堅守著自己的文化陣地,向世界炫耀著張揚著本民族的文化個性。尤其是意大利,這個早在十七世紀就以光輝燦爛的文化藝術引領歐洲文化潮流、吸引歐洲各國朝野無不“以意大利旅行為榮”的國家,至今放射著迷人的風采和魅力。
意大利何以能夠獨領風騷三百年?一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它充分發展了希臘羅馬的古典文明、中世紀的基督教文明和文藝複興以來的近現代文明。它既是羅馬的故國,又是教皇與教廷的駐地,更是文藝複興的源頭與中心。在歐洲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隻有意大利經曆了年代最長而又一脈相承的曆史滄桑,也隻有意大利能展示出最為輝煌而又豐富多彩的文化積澱。正因為這樣,意大利文化光芒四射,使“意大利旅行”久盛不衰,綿延至今,並走向遙遠。
相比之下,使清智痛心疾首的是,在中國,五千年光輝燦爛的華夏文化卻在慢慢地沙化和流失,它突出地表現在下列方麵:
儒教文化的退化。從二十世紀初的“打倒孔家店”到文革十年的破舊立新,在這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裏,儒教文化屢遭摧殘,幾乎被破壞殆盡,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曆史空洞和文化斷層。盡管在文革結束以後逐漸恢複了儒教文化的地位,舉辦了形形色色的祭孔、尊孔、拜孔等活動,但多半流於形式。隔靴搔癢,於事無補。對儒教文化的研究,也僅僅限於少數的專家和學者。儒教文化已經成了曆史博物館的古董,閃爍著星星點點殘存的餘輝。
京劇、民樂之花的凋零。 京劇、昆曲、民樂是中國的國粹,然而這株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奇葩已經枯萎,到了需要搶救的地步。現在除了在北京的長安大戲院和央視的戲曲頻道能看到京劇、昆曲以外,還能在哪裏看得到這一國粹?放眼未來,梅葆玖、耿其昌之後,還有多少京劇傳人?現在我們在哪裏能夠觀賞到一台純正的民歌民樂晚會? 現在我們在哪裏能夠找到一個出類拔萃的民族音樂作曲家?幾乎所有電視台的娛樂節目都是通俗歌曲,就連領軍的央視也不例外。近乎瘋狂的“超女”及“超男”更把通俗推向極致。一年一度的春晚,京劇、民歌顯然已經成了點綴的花絮。
建築藝術的危機。 北京的四合院和蘇州園林,是中國南北建築藝術的經典。然而今天到北京看看,還有多少完整無缺的四合院?到南方看看,除了作為文物保護的為數不多的園林建築以外,沒有一座新建的蘇杭式園林。而那些幸存下來的園林建築,又因無錢修繕而慢慢破敗。目前,中國幾乎所有的大中城市在大興土木,然而有幾處建築具有中華民族自己的風格。中國大大小小的城市已經完全淹沒在火柴盒般的塊壘和方陣之中。當人們津津樂道於蛋撻形的國家大劇院和莫名的新央視大樓的時候,殊不知這是中華民族建築藝術的最大悲哀,最大敗筆。一百年以後,如果我們的後人把北京、上海與巴黎、倫敦、莫斯科、聖彼德堡、羅馬、聖保羅等城市作比較,不知作何感想,是讚美還是遺憾抑或是抱怨?
民間工藝的衰落。 中國的民間工藝分布在全國各地。北京景泰藍,江蘇惠山泥人,宜興紫泥茶壺,山東剪紙,濰坊風箏,浙江青田玉雕;絹塑,麵塑,麵人,牙雕,木雕,石雕,竹雕,刻紙,內畫,蠟染,絲繡,竹編,草編等等,曆史悠久,享譽海內外。然而這些飽含中華民族智慧,閃耀著燦爛文化光輝的民間工藝,卻在步履艱難地行走。座落在崇文區的《京城百工坊》,被聯合國教科文衛組織授予工藝美術大師稱號的100個工藝美術大師年事已高,最年輕的也已六十好幾。有些民間工藝因為沒有經濟效益,而瀕臨失傳的邊緣。如果再不整理,再不傳承,再不搶救,那麽很可能在他們這一代成為絕唱。
作為一個畫家,清智更多的關注著書畫藝術的發展。與以上幾項不同的是,書畫藝術遍地開花,形成空前繁榮的景觀。但是在這繁榮的背後,卻隱藏著一個嚴重的危機。那就是書畫界的浮躁浮誇和粗製濫造。浮躁浮誇的結果必然使書畫藝術離傳統漸行漸遠,粗製濫造使書畫藝術失去了應有的光彩和魅力。
對此,清智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現象與其說是書畫藝術的虛假繁榮,倒不如說是一種在自我麻木和陶醉中的文化自殺。而產生這種現象的根源,還在於我們的經濟不夠發達,多數畫家不是把它作為傳承的橋梁,而把它視為生存的手段。他在《藝術量化論》一書中大聲疾呼:對這種文化的自殺,我們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我們必須立即中止這種正在進行中的人為的文化自殺。奮力清除虛假繁榮的泡沫。每一個有良知和責任的藝術家,必須以民族大業為重,高揚傳統的獵獵戰旗,為弘揚華夏文化,為中國繪畫藝術崛起在國際畫壇而努力奮鬥。否則我們將愧對前人,貽誤後人,淪為曆史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