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河之子》（11）

青山遮不住

清智當上了文化站長，登上了一個更為廣闊的舞台。這使他盡情地發揮聰明才智，為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創造了前提。19歲的年齡，正是意氣風發、風華正茂的年齡，他的胸中湧動著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豪情。

值得慶幸的是公社書記非常器重這個年輕的小夥，放手讓他工作。清智用他那支色彩斑斕的畫筆給全公社的每個大隊畫了宣傳畫，書寫了毛主席語錄。那時隻要一走進向城公社，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清智的大幅宣傳畫。

除了畫畫，清智又從各大隊抽調了一批青年文藝骨幹，組織了文藝演出隊，自編自導了一係列直接反映農民生活的節目，在全公社各個大隊巡回演出，這在人們看膩了“八個樣板戲”和“老三戰”的年月，無疑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受到了社員們的熱烈歡迎。

    向城公社豐富多彩的文化活動受到了縣裏的表揚，也使張清智的名字傳遍了整個蒼山縣。

當上了文化站長，每月有了18元的固定工資收入，這使清智和他父親的生活出現了轉機。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新年，清智買了豬肉，家裏飄出了已然久違的豬肉香味，鍋台上終於看到了油花。這個年，是清智家多年來過得最舒暢、最豐盛的一個年。

雖然有了比較穩定的生活，但是清智並不滿足於現狀。他知道，在山村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很難成長為參天大樹，很難實現自己遠大的誌向和理想。這時他心中的藍圖已經非常清晰，他要當一個畫家，一個聞名全國的畫家！他渴望走出加頭，去擁抱整個世界!

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厲兵秣馬，百二秦關終歸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勵精圖治，三千越甲可吞吳。

他用毛筆工工整整地錄下這副對聯，掛在家裏，激勵自己。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清智在油燈下以詩句吐露著心聲：

我在飄雪的夜晚作詩，

燈光下躍動著我年輕的身影。

我用高昂的頭顱呼吸，

我用雙腳勇敢地前行。

我是渴望放飛的鴿子，

我是渴望翱翔的雛鷹！

盡管露水打濕了我的羽翎，

我也要奮力飛向另一個黎明！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期，全國掀起了學習解放軍的熱潮。那個時期的青年，莫不以當兵為榮。“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成為每個熱血青年的向往。清智做夢也想當兵，這不僅可以為父親分擔困難，更重要的是部隊是一所培養鍛煉人才的大熔爐、大學校。隻有到部隊，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理想。

一年一度的征兵開始了，清智向有著知遇之恩的公社書記表達了自己參軍的意願。可是這位一向支持清智的老書記卻沒有同意，理由是公社非常需要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幹部，好好鍛煉幾年，會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農村工作幹部。

書記的話沒有錯，以清智的能力和才幹，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農村幹部。

但是誌在高遠的清智，有著更遠的目標，他義無反顧地報名參軍，順利通過了體檢，成了一名空降兵戰士。

就在清智回到公社辦理手續的時候，公社書記又告訴他公社已經推薦他上大學，並被山東師範大學錄取。要他慎重考慮，兩者選一。清智沒有想到命運之神對他如此恩寵，居然雙喜臨門。清智權衡再三，決定不改初衷，去當兵！他想，在部隊好好幹，一樣可以被推薦上大學。

1974年的冬天，清智告別了公社書記，告別了加頭村的鄉親，告別了一起長大的同學夥伴，踏上了南行的列車。

清智像蟄伏了多年的雛鷹，經曆了多少溝溝坎坎，風風雨雨，終於雛鷹展翅，飛向藍天。東方有鳥，五彩繽紛，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像一泓清泉，終於繞過亂石沙礫，荊棘莽叢，匯入波瀾壯闊的大海，騰起巨大的浪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於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走出了加頭，伴隨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一路搏擊，一路高歌，一路雄風，一路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