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 年下半年,在我再次赴前蘇聯陶裏亞蒂市(現稱日古利)驗收兩架圖 -154 客機時,翟雲英女士找到我,讓我幫忙把她尋找親人的信件投寄給蘇聯紅十字會。翟雲英是誰?劉亞樓夫人。劉亞樓又是誰?熟悉中國現代革命史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員赫赫有名的戰將、被譽為“華南虎”的原第四野戰軍參謀長。
劉亞樓原名劉振東, 1911 年生於福建武平縣,少小離家投身革命。紅軍長征途中任紅一方麵軍先鋒師師長兼政委,參加了許多著名戰鬥,為紅軍勝利到達陝北立下赫赫戰功。到達陝北後,他先後出任抗大訓練部長和教育長, 1937 年由黨中央送往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學習期間適逢蘇聯偉大衛國戰爭開始,他化名王鬆躍馬沙場,直到 1945 年蘇聯紅軍出兵東北,才隨紅軍回到大連。在此期間,由大連市市長韓光和大連縣縣委書記王西平介紹,與翟雲英締結百年之好。隨後出任四野參謀長,直接參加了遼沈戰役和平津戰役。建國後出任第一任空軍司令員,國防部副部長,當選為八大中央委員。 1955 年被授予空軍上將。
翟雲英,烈士的女兒。她的父親翟鳳岐是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就在劉亞樓降臨人間的那年,翟鳳岐開始了漂流俄羅斯的生涯,他從滿洲裏漂到烏蘭烏德,又從烏蘭烏德經赤塔、伊爾庫茨克、鄂木斯克,一直漂到彼得堡。漂流途中,他很快接受了革命思想, 1917 年他參加了十月革命,接著又參加了由熱血中國軍人組成的紅鷹團,馳騁疆場,與高爾察克白匪軍展開殊死搏鬥。在一次戰鬥中他身負重傷,被送到莫斯科附近的伊凡諾沃市養傷。傷愈後,被分配到伊凡諾沃紡織廠工作,結識了紡織女工安娜,結為連理。 1928 年翟鳳岐帶著夫人安娜和翟雲鵬、翟雲英兄妹倆回到大連省親。本來他可以回到蘇聯,但是祖國的苦難使他毅然留在大連。他積極宣傳馬列主義,宣傳十月革命。 1943 年他不幸被日本憲兵逮捕,英勇獻身。就這樣,一個是為保衛蘇維埃政權流過血的烈士後代、一個是為保衛蘇聯打過仗的革命戰士,組織成了一個“國際”家庭。
我和翟雲英女士相識於 1981 年,那次我因患重感冒去門診,正好由她給我診治。她聽說我學俄語,又是專業俄語翻譯,一種與生俱來的俄羅斯情結,使我們結為忘年交。說來也巧,那時《中國軍事百科全書》需要劉亞樓的條目,領導交給我起草。於是我到檔案館查閱了大量有關劉亞樓的曆史資料,他在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用俄文寫的自傳,以及在遼沈戰役、平津戰役中的作戰部署和作戰方案手稿,又幾度采訪了翟雲英女士,起草了《劉亞樓》條目。也許因為這一個原因, 1987 年底我從蘇聯回來後,翟雲英找我寫一篇為劉亞樓“正名”的文章。
緣何為劉亞樓“正名”?這又說來話長。“文革”初期有這樣一個傳說,劉亞樓於 1965 年在上海華東醫院臨終之前,向中央揭發了時為中央書記處書記、公安部長、總參謀長羅瑞卿的四條“反黨反毛澤東思想”的罪行,這成了迫害羅瑞卿的重要證據。 1971 年“ 913 ”事件林彪折戟沉沙溫多爾汗以後,又有一種傳說:如果劉亞樓活著,一定是林彪的追隨者,理由是他倆關係絕非一般。在延安林彪任抗大校長,劉亞樓任教育長;林彪在蘇聯養傷時,劉亞樓在伏龍芝軍事學院;以後林彪任四野司令時,劉亞樓是四野參謀長;林彪任國防部長時,劉亞樓是國防部副部長。
事實到底怎樣呢?前者是林彪搞的“以死人整活人”、“死無對證”的陰謀詭計,完全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而後者則完全是根據前者牽強附會的主觀臆斷。然而這兩種傳說使翟雲英一直蒙受不白之冤,慘遭吳法憲迫害。“文革”期間被“掃地出門”。
麵對這位我所尊敬的前輩,我自覺有責任為她陳述曆史真相,還她以清白。於是我很快寫出《九萬裏風鵬正舉》、《蘇聯援建中國空軍內幕》、《高尚的愛情之花》三篇長文,分別刊登在《人物》、《名人傳記》雜誌上,並被多家報刊雜誌轉載或摘轉。
在撰寫上述幾篇文章的時候,我深深感受到翟雲英女士的俄羅斯情結,特別是她的媽媽、已經 86 高齡的安娜從 1928 年來到中國以後再也沒有回過蘇聯,在這半個多世紀的漫漫歲月裏,她日夜思念著哥哥米哈依爾。渴望找到親人,和親人團聚是她未了的心願。但是由於中蘇關係的原因,一直不能如願。 1986 年以後隨著中蘇關係的日益好轉,才投書蘇聯紅十字會,請求他們協助查找親人。蘇聯紅十字會根據翟雲英提供的線索,很快找到了她在伊凡諾沃市的親人。在中國駐蘇大使館的大力協助下, 1988 年底,安娜哥哥的兒子全家六人來到北京,實現了團聚的願望。喜訊傳開,當年劉亞樓的許多老戰友、中央和軍委的老同誌向她們表示祝賀,時在外地的老一代革命家李立三的夫人李莎專致賀電。當年紅鷹團團長任輔臣的兒子任棟梁專程從外地趕到北京 . 在那團聚的日子裏,翟雲英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1989 年,安娜這個普通的蘇聯紡織女工、善良的母親、國際老人,在實現了與親人團聚的願望後,走完了她九十年的風雨人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長眠在中國的土地上。
我參加了其中許多活動,深受感動,在戈爾巴喬夫訪華前夕,撰寫了一篇《闊別六十年的重逢》,發表在《北京日報》上。
這是我第一次為人物寫傳。再次為人物寫傳是在 04 年秋天撰寫的《李鐸傳》、《趙勇寫真》和《追風攬月冠山人》。
我寫文章純粹是瞎玩,興趣很多,但無耐性,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結果成了個三腳貓。
你寫過劉亞樓,了不得。隻知道劉愛整潔,打仗前也要擦亮皮鞋,不知是真是假?
兩個公案:一是四方麵軍要收拾一方麵軍的電報問題。二是劉逝世前揭發羅問題。一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知道後來解決了沒有?即下結論沒有?閣兄可能熟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