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浦東機場,我的心就飛向魂牽夢縈的上海市區。車窗外萬家燈火,一股依然熟悉的,混雜著浦江的油腥味和機車尾氣味的空氣迎麵撲來。浦東的變化日新月異,令人驚詫不已,東方明珠電視塔和金茂大廈在夜幕下顯得格外挺拔和英俊,給百年之齡的大上海平添了幾分青春的靚麗。
此行上海,真正在上海市區活動,隻有 4 天。如果扣除和罷了小弟拜訪草嬰先生、會見罷了的老同學鄭先生、與草老和罷了兩家一起遊覽城隍廟、和網友微風及楚天聚會的時間外,自由活動的時間僅有一天,而這一天中還有半天是與墨穀子等幾位海派書畫家聚會。因此既沒有聞到南京路上的香風,也沒有欣賞外灘的夜景,隻是利用早晚時間在賓館周邊的馬路上毫無目的的漫步,於不經意間瞥了上海一眼。
因為是冬日,人們的穿著多半是深色,沒有看到體現上海洋氣的流行色,也沒有看到標誌上海特色的在弄堂裏飄忽的睡衣褲,使這座城市少了許多靚麗的色彩和湧動的生氣。陳良宇倒台引起的震動已經過去,樓市的價格居高不下,市場的物價依然堅挺,房子、車子、籃子、票子、孩子,依然是人們熱衷的話題。一句話,生活依舊,該吃得吃,該喝得喝,該幹嘛還是得幹嘛。
和高度現代化的浦東新區相比,當年作為上海標誌的外灘和南京路,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風采。南京路上當年傲視群樓的永安公司、先施公司以及西藏路口的《大世界》,已經完全被淹沒在周圍拔地而起的高層建築之中。縱橫交錯的高架橋把上海切割成碎碎塊塊,大大影響了城市的市容和觀瞻。與北京規劃整齊的建築以及分外壯觀的立交橋相比,上海的新建築和高架橋顯得犬牙交錯,雜亂無章。高層建築使地麵的空間越來越小,綠地越來越少。
上海雖然臨江靠海,但空氣的質量並不比北京好多少。清晨,從我下榻的錦江大酒店俯瞰地麵,渾沌一片,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爬行的汽車和行色匆匆的行人。我住在 22 層,猶如站在雲霧深處。
老城隍廟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去過兩回, 30 多年過去了,不光是物是人非,而且是物是景非,許多地方正在改建修繕中。昔日香火鼎盛的地方,如今已成小商品市場。不過飛簷鬥拱的亭台樓閣還能看到當年的舊蹤,由著名書法家周慧君女士書寫的《名煙名酒》鎦金匾額在眾多油漆斑駁的牌匾中顯得格外醒目。
都說成都小吃甲天下,不過我還是認為上海小吃甲成都。當年的生煎饅頭、鮮肉鍋貼、陽春麵、小餛飩、酒釀圓子,在我的腦海裏記憶猶新。但是實事求是地說,和全國許多地方的名吃,諸如蘇州豆腐幹、無錫排骨、南京板鴨、南通蟹黃包、德州燒雞、杭州叫化子雞、天津狗不理包子和十八街麻花逐漸失去傳統特色一樣,城隍廟的五香豆和南翔小籠包也比 30 年前大為遜色。現代化的流水生產線不僅取代了當年手工作坊的傳統工藝,而且削減了原來的味道。
應了民以食為天這句老話,飯店酒樓總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隨便什麽飯店一到晚上都是座無虛席。 28 日晚,罷了小弟在蘇浙匯宴請我、以及遠道而來的微風和楚天,因沒有事先預訂,我們隻得排隊。而且從服務總台的告示牌上看,除夕晚上的桌位已經全部預定一空。
罷了小弟說,看上海人的海派作風,在飯桌上往往看得最為真切。可以看到最時髦的冬裝,可以聽到最流行的語言,可以看到最典型的消費。
派不派,看煙袋。我橫掃一眼,隻見吸煙區的飯桌上,基本上是軟包中華煙,也有的在軟包中華下麵還放一盒熊貓煙。我猜想這是一種身份和檔次的象征。這很像北京人購物付錢時,打開錢包似在無意卻是有意露出一張十元麵額的美鈔一樣。看來虛榮仍然是人們的一種頑疾,隻是表現的形式不同而已。罷了小弟知道我愛吸湖南的芙蓉王,特地在外地買來。我們吸著芙蓉王,倒是顯得有點兒“另類”。有一點我比較讚賞,飯桌上比較文明,低聲細語,淺酌慢飲,而且女士優先,首先給女賓布菜。服務質量是沒得說(說來也巧,第二天晚上我們仍然在老地方老位置用餐,仍然是那位服務生,周到的服務使我們心情怡然,罷了小弟非常高興,一再表示感謝,還特地留了表揚信)。
在罷了小弟埋單時,我估算上海的同類消費比北京貴出 20% 。
茶足飯飽,告別微風和楚天,罷了小弟陪我瀏覽了一下夜景。夜上海真是不夜城,華燈綻放,街道上熱鬧無比。下了班的人們忙著購物,熱戀中的青年男女開始壓馬路,而退休的老夫老妻也是相互攙扶著散步。自行車像潮水般地一浪又一浪地湧向遠方,首尾相銜的車輛卻像一條緩慢流動的河流。沿途看到的咖啡廳和茶室裏,人們在品味著咖啡的濃烈和綠茶的馨香,臉上的微笑袒露著愜意的滿足。顯然,白天高節奏工作的勞累在咖啡的濃香中得到了釋放,職場上激烈競爭的疲倦也已經完全被清醇的芳茗所淹沒。在放鬆中充電充氧,以利再戰,這恐怕是生活在現代都市的人們的流行色。
漫無邊際寫了半天,不得要領。
不過上海在我的眼裏也就這樣。
平平常常最是真,奇崛總在平常處。
由於婆家和所有親戚都在上海,還有幾位好友在上海,所以對上海也有一種特殊感情。
盡管“上海的新建築和高架橋顯得犬牙交錯,雜亂無章。
高層建築使地麵的空間越來越小,綠地(綠樹)越來越少”,
但總感覺上海的車水馬龍仍舊十分井然,流暢貫通,這是我
在虹橋賓館24層上觀察到的。那天的感覺也像是在雲裏霧裏。
其實虛榮心這東西人人都有,我們也不列外。可以說,在服飾和消費上我沒有多少虛榮心,但在知識上,我多少還是有一點虛榮心的,這是許多文化人脫都不了的俗,有些人看似謙虛,心裏其實傲得很呢!
記得老托爾斯泰說過這麽一句話,“人人都不滿足於自己的財富,但人人都滿足於自己的聰明。” 老哥,你說是不是啊?